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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充心中暗喜,这些个不安定因素放出去后,就是乱世中扰乱天下的魔王,以自己在前世里蹲过多年大牢的经验,他坚信,这种骨子里的恶人,是永远无法感化好的,只要出世,必为祸人间,而这,正是他现在所需要的。

可是王世充仍然吃力地点了点头:“好,君汉,你做得,做得很好,让你费心了,咳咳,我这不争气的身子啊,只能,只能多靠大家尽心尽力了。你,你从樊留守,那里,那里来,有,有什么急事要说吗?”

黄君汉咬了咬牙,正色道:“王尚书,出大事了,黎阳留守,礼部尚书,楚国公杨玄感,已经在昨天晚上,正式起兵造反啦,留守的治书侍御史游元,不屈被杀,其他官吏,大部附逆,现在叛军已达万余,正在向东都进军呢。”

王世充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连这床被子都滑落到了地上,脑门上的冰布条也直接落到床下,两个波斯美婢还以为哪里得罪了他,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叹一口,只听王世充惊呼道:“什么?竟然,竟然杨玄感会造反?这,这怎么可能?消息确实吗?”

黄君汉连忙回道:“消息千真万确,是樊留守派在河内郡的内线传来的,绝对可靠。”

王世充咬了咬牙,装出一副硬撑着的样子,想要下床:“快,快扶我更衣,我,我要去见,去见樊留守。”他装着身子软得跟面条一样,脚刚一离地,就一个站不稳,向前生生一个狗吃屎摔到了地上,一身华贵的丝绸睡袍,顿时裂了几个大口子,露出了里面的肌肤。

黄君汉和单雄信连忙抢上前去,扶起王世充,连声道:“老爷(王尚书),您,您可千万别勉强自己啊。”

单雄信皱了皱眉,看着黄君汉,说道:“黄牢头,老爷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实在是没法去啊,还麻烦你回禀一声樊留守,就说……”

王世充猛地一睁眼,厉声道:“胡说什么,现在军情如火,国难当头,我,我又怎么可能安居病榻?来人,抬一张软床,把我,把我抬去留守府。”

黄君汉和单雄信连忙奔出了小筑,去找软床了,趴在地上的王世充等到二人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之后,脸上现出一副冷笑,坐起了身子,床后的屏风处,魏征缓步而出,对着王世充笑道:“主公,地上凉,您还是先上床吧。”

王世充笑着摆了摆手:“跟征战在外比,这算得了什么?玄成,你可知我为何要装成这样?”

魏征的眉头一皱:“这第一嘛,自然是为了前两个月主公不在东都的装病做个样子。第二的话,我想主公是不想过度参与这次平叛的事情,以免得罪了杨玄感和城中的百官和世家子弟吧。”

王世充轻轻地“哦”了一声:“你继续说。”

魏征微微一笑:“樊子盖江南出身,这些百官和世家子弟都看不起他,别的不说,就连河南赞治裴弘策,仗着自己是河东裴氏之后,不把他这个留守放在眼里,因为他们的本官是同级的,这么多天来,他都不到留守府去办公,而是仍然在自己的河南府上自行其事,还有国子监祭酒,前刑部尚书杨汪,也是这样,对于樊子盖轻慢得很。这次樊子盖要强制百官听令,集中管理,是得罪人的事,不杀几个出头的鸡,恐怕难以服众,这样得罪人的事,主公是不会参与的。”

王世充笑着点了点头,从地上长身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这是其一,还有一个,就是樊子盖现在要拉我商量的,一定是派何人前去迎战。若我不装得病重难起,那他十有八九会让我出战,在这个时候跟杨玄感直接沙场交锋,无论胜负都不是什么好事,还是让裴弘策和达奚善意这两个掌兵的家伙去吧,反正他们现在过去,就是给杨玄感送装备送战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