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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建德狠狠地一槊,把一名在当面跟他搏斗了四十多个回合的突厥勇将一槊捅下了战马,这名突厥悍将在临死之前,也飞起一棒,重重地砸在窦建德的左臂,一片臂甲被打成了三块,纷纷落下,而窦建德的左臂就感觉象被一座山岳所撞击,骨头间响起一阵异样的声音,紧接着失去了知觉,却是连举也举不起来了。

窦建德忍着左臂的剧痛,哈哈一笑,右手一勒马缰,战马前两蹄高高举起,如同人立,又重重地砸下,狠狠地踏在那名落马的突厥悍将的前胸那里,只听“扑”地一声,插着长槊的伤口,血如泉涌,而马蹄踏处的护心胸甲,也深深地下降了一大块,连那悍将的眼珠子,都要迸了出来。

满脸虬髯的孙安祖杀到了窦建德的身边,看着窦建德正用单手把那长槊从地上的突厥悍将尸身上拔出,叹了口气:“老大,你伤得不轻,要不要下去治疗一下?”

窦建德仰天大笑:“安祖,你这是什么话,好久没象今天这样杀得爽了,咱们这一千五百人,可是打乱了整个突厥军的阵势啊,那金狼大旗就在眼前,只要咱们再加把劲,就能冲过去了!”

孙安祖抹了抹满脸的血汗印子,说道:“老大,咱们的兄弟,折得很多,一千五百人只剩下五六百啦,咱们从河北带来的两百老弟兄,也损失了一半多人。再打下去,只怕老本儿都要折光啦!”

窦建德刚才杀得兴起,没有在乎身边的人,听到这话后微微一愣,放眼四顾,却只见身后跟着的骑兵已经不足六百,几乎个个都杀得浑身是血,视力所及的地方,到处都是敌我双方的士兵与战马的尸体,地上的血已经流成了小泊,垂死者和伤兵们临死前的哀号,几乎盖过了一开始如雷鸣般的马蹄声,清清楚楚地钻进每个士兵们的耳朵里。

隋军的步兵也都投入了战斗,随着骑兵的冲杀把突厥骑兵的冲刺速度大大降低之后,这片战场上几乎已经没有骑兵还能象一开始那样全速突击了,几乎都是以百人骑队为单位,进行骑队间的陷阵厮杀,而不用担心给骑兵来回奔突的隋军步兵们,也纷纷散成五十人到百人的小队,结成方阵,四周以盾牌防护,而外围的长槊手们则纷纷盯着落单的突厥骑兵们攒刺,对于落马的突厥伤兵们,更是毫不留情,全都一槊捅死,然后割下首级,往腰间一系,以作报功请赏之用。

薛万淑的骑兵们也在这时加入了战斗,突厥的后卫部队跟窦建德所部血战了一个多时辰,早已经损失惨重,锐气全无,这时候被隋军的步骑混合生力军这样一突击,伤亡开始急剧地增加,整个后军,面临着崩溃的边缘!

窦建德咬了咬牙:“奶奶个熊,打了半天,却是给他人作了嫁衣,怪不得姓薛的这么好心,把一千五百骑兵交给我这个旅帅指挥,原来就是让我消耗突厥人的锐气的,安祖,别突了,开始收人头,总不能人死这么多,功劳却给那小儿得了去!”

孙安祖迟疑了一下:“老大,真的不冲那突厥大将的狼旗了吗?”

窦建德恨恨地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姓薛的三个儿子都挡在那里呢,依我看也死了快两千人,这个功劳,他会给咱们?现在不是抢功的时候,收收给咱们打死的人头就行了,别的不要多管,由他们折腾去!”

阿史那莫何已经冲了七个来回了,身边的战士越打越少,可是面前的隋军却是越打越多,他已经顾不得后军那里的动静,那里用突厥语发出的惨叫声,以及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现在阿史那莫何的卫队和前军的残余,加起来还有三千多人,已经被隋军四面的铁骑合围,把这最后一点生存空间,压得越来越小,阵形也是越来越扁,挤在方圆也就里余的空间,隋军的后排步骑军,不停地向天空射出阵阵箭雨,无须瞄准,每箭下来,几乎都会狠狠地命中目标。

飞到空中十几丈处再高高落下的箭枝,带着巨大的动能和破甲力,射穿这些突厥骑兵的铁甲铜盔,让他们如雨点一般地落下,而相形之下,突厥骑士们盲目而绝望的弓箭回击,却是那么地苍白无力,如果说对面隋军的弓箭是一阵风暴,而这时候突厥骑士们的反击,最多只能算是一阵阵时有时无的毛毛雨了。

正北方的沙丘之上,摆起了一面“薛”字大旗,一身明光大铠,红色将袍的薛世雄,已经在他三个杀得血染征袍的儿子的保护下,悠闲自得的站了沙丘的至高处,身后则是密集的步骑兵。那三个如狼似虎的小将,则纷纷向地上扔出一个个头盔上插着华丽羽毛的人头,按突厥风俗,只有俟斤以上的本部别帅,也就是将佐,才有资格穿戴这样的头盔,即使从他们这三个人的战绩来看,阿史那莫何手下大半的部队,也跟着他们的首领一起,给彻底消灭了。

阿史那莫何身边那名打着金狼大旗的士兵,被一箭射穿了铁盔,惨叫一声,从马上栽倒下来,而那面金狼大旗,上面早已经被箭枝射得千疮百孔,这会儿也随着这名士兵的战死,缓缓地向下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