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晟默然无语,脸上老泪纵横,等到妻子和儿子停止了抽泣之后,才看着长孙无忌,一边用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珠,一边说道:“四郎啊,趁着阿大现在清醒,去把你舅舅和唐国公找来,阿大有重要的事情跟他们说。”
长孙无忌咬了咬牙,擦了擦眼泪,起来向着长孙晟行了个礼,转身匆匆而去,只剩下高氏还在那里低低地啜泣着。
长孙无忌低头前行,没走出几步,正要拐弯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壮硕的身影,长孙无忌一时收不住脚,一头撞到了那人的胸口,直接给弹出去四五步,几乎摔倒在地,晃了好几下,才勉强站住,一抬头,却发现挡住自己去路的正是壮如山岳般的三哥长孙无宪,而在他的身后,管家长孙林,还有十几个五大三粗的仆役,正抱着臂,打着灯笼,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自己。
长孙无宪年约四十,满脸横肉,个头足足比长孙无忌高出了一个半头来,那张脸跟长孙晟倒是有八分象,满脸络腮胡子,七分象个胡人,这也正是因为其生母也同属胡人贵姓达奚氏,两个高贵的塞北鲜卑家族,生出来的自然是天生的武夫。
长孙无宪抱着臂,一手抚着自己的下巴,冷冷地说道:“四郎,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啊?”
长孙无忌咬了咬牙,挺直了胸膛:“三哥,阿大醒过来了,要见唐国公和我舅舅。”
长孙无宪哈哈一笑:“唐国公和你舅舅?你还真会编啊,阿大都晕了十几天了,怎么这会儿就突然醒了呢?到底是你想见,还是阿大想见?”
长孙无忌的眉毛挑了挑:“三哥,不是我说你,你再不待见我娘,现在阿大病成这样,作为儿子,也应该端汤服药地去伺候,可是阿大卧床几个月来,你看都不去看一眼,现在还怀疑阿大的病情,这是一个儿子应该做的事吗?”
长孙无宪二话不说,一抬手,蒲扇般的巴掌就在长孙无忌那张白脸上留下了个五指印,声音清脆,震得后面的那个管家长孙林的眼皮都跳了跳。
长孙无忌没有料到长孙无宪竟然突然出手,闪躲不及,这一下给打得七晕八素,右耳完全就是在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了,嘴角边和鼻子里感觉有些咸咸的东西在向下流,而半个脸除了火辣辣的痛感外,什么也感觉不到。
长孙无忌一手捂脸,一手指着长孙无宪,怒道:“你,你为什么要打我?!”
长孙无宪脸上面目狰狞,凶相毕露:“打你?打你是教你我们长孙家的规矩,作弟弟的,敢跟哥哥这样说话,难道不该打吗?告诉你吧,阿大不在的时候,这个家是我长孙无宪在撑着,你们母子算什么东西,以为进来就可以争家产了吗?告诉你,别做梦了,等老头子一咽气,就是你们娘三个打包滚蛋的时候!”
身后的一帮家丁个个随声附和:“就是,就凭你小子,这细胳膊细腿的,也想跟三少爷争家产,醒醒吧!”
“三少爷,这小子是想出去搬救兵的,千万别上当啊!”
“三少爷,这个家是您一手撑起来的,谁想跟您争,我黑三儿第一个不答应!”
“三少爷,老爷这么多天昏迷不醒,一定是他们母子动的手脚,这件事一定要彻底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