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张口欲言,忽然又停了下来,摇了摇头:“还是先看看陈棱在沈柳生那里的结果再说吧。沈柳生既然在我们这里暴露,又表明了坚决要在这郢州城内立足的意愿,那么就不排除他拉拢相对实力较弱,人也比较容易上当的陈棱。”
王世充看了一眼听得目不转睛的王仁则,道:“今天仁则在威逼四大家族时,他就主动提出用一部分的店铺来作交易,这说明此人的思维方式就是必要时肯让利,以换取对自己有利的盟友,哪怕只是暂时的合作。这点和死也不肯吃亏的萧铣、陈棱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不能用对付他们的办法来对付沈柳生。”
魏征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主公怕陈棱会反水?”
王世充点了点头:“一切皆有可能,陈棱本来和萧铣已经达成了协议,在萧铣离开郢州后,跟那沈柳生合作,要不是今天我二人配合默契,说得他觉得自己被沈柳生算计了,加上给他空画了不少大饼,再以五百万的重利诱之,陈棱是不会选择和我们合作的。”
“可是现在看来,沈柳生的背后势力也非常强大,就连我们原先所设想的,要把他完全挤出郢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现在担心沈柳生,或者他背后的那个神秘势力,连对四大家族这样的小角色,都不惜牺牲自己的部分利益来维持与他们的关系,更不用说陈棱这个长期要在郢州打交道的骠骑将军了。”
魏征微微一笑:“主公的意思是,这个沈柳生会开出比我们更高的价码吗?让陈棱再次背弃我们?”
王世充一时间没有说话,仔细地想了想,最后还是长叹一声:“老实说,今天在听到仁则的汇报前,我根本不认为沈柳生这样一个贩马商人会有实力和我们对抗,原以为他的马都是从西南那里贩来的驮马,充其量也就是在南方有些势力罢了,但是仁则今天探到的消息却让我觉得,我们之前可能是太乐观了。”
“沈柳生不在这里经营北方战马,未必是他没有这个渠道,也许只是因为他不愿意这样做罢了,毕竟以前他谈不上控制了郢州,只不过在这里有一家商行而已,但现在此人一下子买下此地这么多店铺,主要精力完全转移到了这里,那以后未必不会把此地当成老巢来经营。到时候就会毫无保留了。”
王世充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沉重起来,眉头渐渐地拧成了一个川字,而虎目中精光闪闪,显然也开始在凝神地思考。
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王仁则沉吟了一下,道:“叔父,可否继续向雷世猛等人施压,或者连夜去追上萧铣,向他作出某些让步,允许雷世猛等人留在这里呢,对付几个已经在明处的萧铣手下,看起来要比对付一个深不可测的沈柳生要来得容易些。”
王世充一听到这里,马上站起了身,双目中神光四射,厉声道:“万万不可!”语气间带了几份毋庸置疑的坚决和果断,震得堂中众人胸中一阵气血浮动。
看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王仁则,王世充笑了笑:“仁则,这样一来等于是向那萧铣示弱,主动告诉他,我们没有对付沈柳生的把握,只会助长萧铣的气焰。”
“对付萧铣这样的野心家,只有示强,把他的气势压住了,再跟他谈条件,不然你只要稍微一示弱,他就会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甚至在今后的合作过程中不停地暗中阴你,等他觉得你帮不上忙或者影响到他安全时,会毫不犹豫地背叛你,铲除你。”
“我们之前在萧铣面前占尽上风,逼他离开郢州,当时也怪我大意,没有把他退出郢州后的这些店铺产业作个限定,即使他当时已经跟沈柳生达成了协议,把这些产业转让给沈柳生,我们也可以以此相要挟,逼他说出沈柳生的底细,萧铣连自己的姑母都出卖了,只要能和我们合作,沈柳生也是可以放弃的。”
魏征微微一笑,接过了话头,对着听得连连点头的王仁则道:“仁则,如果主公现在就去找萧铣,那无异于承认我们在郢州不是沈柳生的对手,至少也是自己无法查出沈柳生的底细,才需要他的帮忙。”
“而且当时我们是那样坚决有力地赶走了这四大家族,现在却要求人回来,只能用一个前踞后恭来形容,萧铣如果觉得我们连沈柳生都对付不了,那更不可能帮我们,只会跟着沈柳生一起使劲地打压我们,把我们挤出郢州,到了那时,甚至连朝中的萧皇后也会加紧陷害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