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轻轻地“哦”了一声,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问道:“那张将军有何良策?”
张须陀沉吟了一下,道:“我军可以在这介州布阵,扎下大营,叛军若是挑战,则不应战,另外派轻骑绕道朔州,与李子雄的部队取得联系,让他从北面袭击晋阳,逼叛军分兵。一旦叛军的锐气消耗,后方不稳,人心惶惶的时候,我军再全线出击,定可大破敌军。”
张须陀此话一出,帐内众人多数面露信服之色,就连周罗睺也是摸着胡子,面带笑容,微微点起头来。
杨素点了点头,环视帐内,道:“各位还有何高见?”
杨义臣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低着头沉思着,此时双眼一亮,上前一步,拱手道:“依末将对杨谅的了解,恐怕杨谅并不是那种果敢坚决,敢于决死一战的人,老实说,他这次肯放弃晋阳,主动出击,实在出乎末将的意料。”
王世充刚才一边在听一边在想,听到杨义臣这话后,笑道:“那想必杨谅是被萧摩诃和王頍硬架着出来的,若是苦守晋阳,没有任何动作,只怕我大军不到,他自己手下的兵就要跑掉大半了。”
麦铁杖猛地一拍双手,叹道:“妙啊,还是王将军见识非同一般,奶奶的,老麦怎么就没想到这层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继续道:“从杨谅的举动可以看出,若是他真的想与我军决战,这时候就应该全军渡过蒿泽,不留余粮,现在就对我军发动突击,可他却在蒿泽停下了,还在那里安营扎寨,准备防御,这显然不是拼命的样子。”
“所以两军相逢,气势是关键,我军虽然疲劳,但是大胜之余,士气高涨。杨谅自己都没有信心,出了晋阳又不敢决战,首鼠两端而已,我军此时切不可主动示弱,而是要前出三十里,也到蒿泽那里,威逼敌军。”
张须陀突然道:“我军到了蒿泽后,是准备强攻杨谅的大营吗?”
王世充摆了摆手:“非也非也,那蒿泽又名邬城泊,是《周礼·职方》中所记载的并州薮,又是《淮南子》里所记载的天下九薮之一,乃是一个很大的湖泊,我军到了那里后,与叛军隔薮对峙即可,不用主动出击,到时候依张将军所说的那样,和李子雄取得联系,命他从北边突袭晋阳即可。”
杨义臣道:“如果是这样,为何一定要前出三十里呢?我军屯在这介州,敌军若是开始渡蒿泽,则以逸待劳,击他们的背水之阵,如果他们原地不动,我军也可以不动如山,岂不是更好?”
王世充笑了笑:“前出三十里是为了震慑敌军的心理,杨谅本人应该是如你所说,根本不想出晋阳的,只是赵子开之败,晋阳军心已乱,若是不主动迎击,只怕部下都会作鸟兽散,这才会在别人的劝说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出来。”
“如果我军也缩在这里,让敌军能看出疲态,到时候他们的士气反而会鼓起来,那时再想作战,就要付出大得多的代价了。”
“反之如果我军毫不示弱,不在介州作停留,而是直接进逼蒿泽,就会陷叛军于战守两难的境地:他们若是不打一仗无法鼓舞士气,但真要越过蒿泽攻击我军,又没有取胜的把握。”
“所以最后杨谅没有别的选择,必定会灰溜溜地缩回晋阳,而在他回晋阳前,这十万大军只怕是会作鸟兽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