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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充正色道:“这件事情上我不会和玄成开玩笑,不少大计是越国公和太子亲自商议而定,而具体执行和操作的,就是我王世充了,尤其是在打倒高仆射一事上,由于大将王世积是我的死仇,当年南征时为谋夺我家产,害死我大哥,也让先父含恨而终,因此我为报此深仇,也和越国公一起设计将高仆射与王世积一起打倒,可以说我是太子夺位的关键人物。”

魏征的嘴角勾了勾:“想不到世间皆传主公乃是高仆射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而真正的事实却是如此,你难道是为了报父兄之仇才假意投靠高仆射的吗?”

王世充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高仆射洞悉一切,对我和王世积的恩怨早已经查得清楚,他不想为了我得罪王世积和他背后的关陇大将集团,但又爱惜我的才华,所以对我多方关照,我也正是因为要报高仆射的恩情,几次三番地警告过他不要与前太子杨勇走得太近,只可惜高仆射那时已经无法回头,最后我只能转而与越国公联手,借着王世积谋逆之事,将高仆射一并打倒,也算为废太子杨勇,搬掉了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魏征叹了口气:“这么说王世积的那个谋逆案,是个冤案了?”

王世充冷笑道:“不,王世积确实有谋逆之心,当年就是为了给自己扩充私兵,才会上门谋夺我王家的家产,为此不惜在南征陈国时设下圈套,企图借陈军之手杀我兄弟三人。而举报他的皇甫孝谐,是跟随了他多年的头号狗腿子,那些谋逆之事,也并非凭空捏造,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加一把力,设局让这两人反目,最后狗咬狗罢了。”

魏征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主公倒也并非陷害忠良,可那虞庆则和史万岁又是怎么回事,也是与主公有仇吗?”

王世充正色道:“虞庆则之死与我无关,当年他出使突厥时收了突厥可汗数千匹良马,又曾经在皇上的宴会上借醉装疯,无礼之极,恐怕一早就惹得皇上动了杀心了,而杀他应该是对当时还在位的高仆射的一个警告,要他放弃支持太子,只可惜高仆射不听,最后被皇上利用王世积之案,一并打倒。”

“至于史万岁之死,则是越国公杨素的一手策划,目的是打击一切有可能借军功上位,挑战他地位的人,我事先并不知情,甚至在得悉此事后还设法劝谏过史万岁,让他收敛,只可叹那史万岁全然不懂政治,恃胜而骄,终至杀身之祸。”

魏征的眉间舒缓了一些,他继续问道:“那请问主公,现在对于太子,对于越国公,究竟是何想法呢?”

王世充叹了口气:“当时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一边设法升官,以光宗耀祖,另一边寻机报父兄之仇,现在大仇已报,可是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成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与太子殿下合作的过程中,我也发现太子心机深沉,极会作戏,绝非外界风传那样礼贤下士的一代明君,所以现在我也很苦恼,想要游历天下,看看以后如果我王世充激流勇退,隐退朝堂后,何处可以作为栖身之所。”

魏征微微一笑:“主公,你放心吧,玄成既然刚才已经约定追随您,那这辈子就不会有二心,您也不必故作此言,来测试我,如果您真的思退,那也不会来这民风剽悍的河北之地,而是应该去蜀中,或者是江南三吴民风柔软之地,做个逍遥自在,与世无争的富家翁了。原来我以为您来这里是为了想着对付汉王杨谅的办法,可听您这么一说,只怕您是希望汉王能争点气,跟太子长期相持,这样才对您最有利吧。”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摸着自己的胡子,苦笑道:“玄成啊,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你,确实,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太子若是登基得太顺利了,那不光是越国公,就是我王世充,只怕也难逃被灭口的下场。其实我也不想走这条路,天下太平盛世,我即使不当官,也可以做生意赚钱,何必要冒这掉脑袋的危险呢,玄成若是有其他的良策可以让我自保,还请教我。”

第0546章 魏征荐英杰(一)

魏征正色道:“主公,我想问你一件事,太子真的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吗,世间风议太子礼贤下士,亲近文人,若是说出于对越国公权势的忌惮,在上台之后将之除去,这并没有什么,可是他的本性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邪恶吗?我等身为人臣,首先要做的还是考虑扶君王,夺位时可以用一些奇招诡计,但现在大局已定,行臣子正道难道也不可以?”

王世充叹了口气:“玄成啊,你是真不知道太子的真面目,我说几件事情你就知道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于是王世充压低了声音,把当年灭陈时杨广想要抢夺张丽华,在独孤皇后面前十年如一日地演戏,设计陷害杨广和杨秀,就连猫鬼案和巫蛊案的事情也都提到了,听得一向镇定从容的魏征也是瞠目结舌,冷汗涔涔。

直到王世充全部说完后,魏征才长叹一声:“想不到太子那温良谦和的外表下,竟然是如此地心如蛇蝎,我大隋江山若是落入此人之手,势必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