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皱了皱眉头:“可若是南方的将领走动得太频繁了,会不会更引起朝廷,引起皇上的警觉呢,毕竟关陇集团,由来已久,从五胡乱华时这个胡人为主的军功集团就形成了,北周和我大隋都是靠了他们得天下,而南朝毕竟是被灭掉的前敌国,南方的将领们凑到一起,只怕不太好吧。这些年皇上让南方的大将们个个天各一方,想必就有这方面的考虑。”
来护儿“嘿嘿”一笑:“王仪同,你是从京城来的,怎么对大局的了解还不如我这个在泉州多年的人呢?还是你还是信不过我来护儿,不肯直言?”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他知道要套出来护儿的心思,不抖点底儿是不行的了:“来将军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有意革故鼎新吗?”
来护儿拊掌大笑道:“王仪同就是王仪同,一点就透,皇上起家登家是靠的关陇一系,可是太子却是在江南多年,平素里也是跟江南文人们走得极近,不瞒你说,这回我来这瀛州,可是太子积极运作的结果,若不是他从中帮忙,只怕我这一辈子,就得终老东南啦!”
王世充心中一动:“是太子调将军来此的?”
来护儿收起了笑容,认真地点了点头:“不错,任命状下达时,太子还给了我一封秘信,说此地乃是重镇,非心腹之人不可托付,有劳我在此看守了,王仪同,你是聪明人,当知这是何意吧。”
王世充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将军了,不错,我这趟出来,就是因为我是朝廷官员,是兵部的官员,现在看起来虽然平静,但大兴城中尽人皆知太子和汉王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
“陛下身体现在一天不如一天,又不知出于何种考虑,这两年不断地加大汉王的权限,予他在关东四州之地便宜行事之权,以前好歹还有燕荣这样的大将镇守幽州,可是燕荣倒台后,关东已经无人可以制约汉王。”
“我只怕陛下万岁之后,汉王会起兵夺位,所以才想游历这一下这关中之地,看看哪里是形胜之地,哪里现在还来得及早早作些准备。不过今天看到了来将军,我的心就放了一半,有您这样的大将镇守此处,幽州当可确保无虞。对了,我听说现在在幽州持节都督诸军事的薛世雄薛将军,也是前不久刚刚派过来的,想必这也是太子殿下为防万一而布的一着妙棋吧。”
来护儿点了点头:“你的消息可能还是慢了一点,大概来关东也有一阵时间了吧,除了薛世雄在去年被派到幽州以外,两个月前,朝廷刚刚任命窦抗为幽州总管,都督幽州一切军政事务,已经先于我上任了。”
王世充脸色一变:“窦抗?”
这窦抗乃是曾经显赫一时的窦家现在的代表了,当年在北周时权倾天下的窦家,随着杨坚大权的稳固,而渐渐地被疏远,窦抗乃是前上柱国,陈国公窦荣定之子,窦荣定之妻,也就是窦抗之母乃是杨坚的亲姐姐万安公主,靠了这层关系,窦家在隋朝虽然不象在北周时得到大用,但也还是保持了一流世家的地位,窦抗的堂妹窦惠下嫁柱国家族的唐国公李渊,便是很好的证明。
窦抗本人除了因为长得帅以外,也以其至孝而闻名于世,当年窦荣定病重之时,窦抗亲自侍奉汤药,一边五十多天不解衣带,而老父去世之后,大哭三天三夜,晕死过去好几次,博得世人的称赞,此后继承了父亲的爵位,以陈国公的身份担任过梁州和歧州刺史,其地位和他的妹夫李渊可谓半斤八两,虽然不甚起眼,但与唐国公李渊一样,算是关陇集团中的中坚家族,只是这回一下子被提拔到幽州总管这样的重要职务上,还是出乎了王世充的意料之外。
来护儿叹了口气:“陈国公窦抗的情况,我不说你也清楚,给皇上算是冷落了多年,而太子这回示恩于他,把他放在了如此重要的位置,就是想让其跟我一样,知恩图报,以效死力,在以后的关键时刻站在朝廷一方,而不是跟着汉王走。”
王世充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来将军也是要坚定地站在太子一边了?”
来护儿正色道:“无论是出于个人的考虑,还是出于忠义报国之心,效忠太子就是效忠国家,难道王仪同还有什么别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