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感的眼前又浮现起那个新娘临死时的表情,一下子又变得愤怒起来:“你要打我甚至想杀我,我都没意见,你那新娘是无辜的,你居然也下得去手,拿老婆去换官位,你自己也算个读书人,要脸么?”
王世充突然表情变得有些悲伤起来,杨玄感见多了他的嬉皮笑脸,这样的表情还是头一次见到:“谁会忍心下手杀自己的老婆呢,可那天她知道了太多我们间的事情,若是留着,总是后患,我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误了自己的前程。杨将军,你是世家子弟,一出生就是大富大贵,哪知我们这些平民奋斗的不易,想我父亲,读书破万卷,经营一生,也才做了个下州长史,你觉得这公平么?”
世充自幼读书,最吸引世充的就是这句:王候将相,宁有种乎?只要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不应该被自己的出生和地位所局限的,所以我不甘心,我要靠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
王世充继续着他慷慨激昂的演讲,连眼中都放出了光芒:“杨将军,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在这荒凉之处的独处,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再有这机会,有什么话都可以尽管说,过了这村也许没这店了。”
“你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我这次一定会给你满意的回答。不管以后我们的关系变得如何,今天都可以说说心里话。”
杨玄感一直也想有个机会能当面问问王世充,听了他这话后,看了看帐外离着自己足有几百步的军士们,也意识到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便转向了王世充:“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跟晋王殿下搭上线的?”
王世充哈哈一笑:“你看这样如何,你问我一个问题,我也问你一个问题,有些事情我也想得到答案,你可以不回答,我也可以不回答,如果不方便回答的,可以换个问题,你看如何?”
杨玄感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他心里打定了主意,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以借今天这机会跟王世充换情报,反正现在只有二人在场,重要的事情即使他知道了,想去告发领赏,自己也可以赖掉。
王世充平静地说道:“为了表示诚意,我就先回答你这个问题吧。上次的事情以后,你父亲帮我去向宇文家提亲,但宇文述好象对我很警觉,不仅不向晋王举荐我,反而让他两个儿子也要离我远点。哼,他不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其实我一直有个朋友,是姑臧(今天甘肃武威市)人,叫段达,跟他的交情还能扯上灭陈的时候,当时我们都在晋王麾下效力,我们两个脾气相投,就成了好兄弟,生死之交。杨玄感,你别以为只有你能交到朋友,我王世充的朋友不比你少。”
杨玄感知道他说的也有道理,跟他出身相近的人自然容易走到一起,于是点了点头,继续听了下去。
王世充继续说道:“后来灭陈之后,我因军功升为仪同,回家闲居,段达则留在了江南,后来还跟着越国公一起讨平了高智慧的叛乱,因功也加了个开府仪同。你杨玄感生下来就当了个仪同,可我们却要提着脑袋玩命才换来这个六品官。所以我们在一起就有共同语言,能做朋友。后来段达回了京后,当了晋王府里的参军,虽然官职不高,但能和晋王说上话,他本来想直接举荐我,但我王世充是何人,怎么能无功就去投靠晋王?那样晋王是看不出我的能力的,以后也不会重用我。”
杨玄感脱口而出:“所以你就帮他用猫鬼害人?”
王世充“嘿嘿”一笑:“原来这事你知道了啊,怪不得一直这么恨我,这可要算另一个问题了,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明白不?”
杨玄感刚才口没遮拦,本有些后悔,一听对方居然也肯提及此事,一下子有些意外,便点了点头,心里开始盘算着一会儿要如何回答他的另一个问题。
王世充继续说道:“段达有个朋友,叫姬威,是太子东宫里的亲信,跟那个左庶子唐令则一样,是个幸臣,成天陪着太子昏天黑地地鬼混。
本来晋王多年来都想在东宫布下耳目,可是太子身边有些象太子冼马(东宫官名,类似办公室主任之类的)李纲这样的忠臣,想派进去的人都被查出来了,就是你那个朋友李密,在东宫也接触不到什么机密核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