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举笑了笑:“看着这么多商队来来往往,不多收点钱,实在觉得闷得慌啊。”
王世充摆了摆手:“细水长流的道理你要明白,设卡收税,短期来看,你是能赚不少快钱,但长期下来这些商队都改道别处了,你上哪儿收钱?现在你在这里已经拥兵自重,引起朝廷的不满了,之所以没有象当年对沙漫天一样黑了你,只不过是因为一来你不是土匪出身,二来你还没来得及给朝廷造成税收损失。你要是真的敢象你说的那样,在这金城就给普通商队收三成的税,即使我不对你下手,不出三年,这些商队和兰州刺史一定也会找借口灭了你,信不信?”
薛举脸上的汗珠子滚滚而下,恨恨地说道:“娘的,都是听了刘长水这家伙的鬼话,奸贼误我!”他狠狠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王世充心中暗道:果然是这个狗东西。但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继续说道:“刘长水昨天可以背叛我,今天就能背叛你,他能为了钱倒向你,也能为了钱要你的命,这种人的话怎么能听,到时候收了钱,反正有你顶着,他的家也不在这里,真出了事后卷上钱跑路就是,你又能跑到哪里去?!”
薛举长叹一声:“世充,这些道理还是只有你能教我,以后你说啥我就听啥。那个姓刘的狗东西,完全就交给你处置了。”
王世充笑道:“不急,我们先来商量一下这个税率的事,薛兄,你现在还想着收三成的税吗?”
一提到钱,薛举的脸再一次绷紧:“世充,你也看到了,我也有几千兄弟要养活,朝廷给我的只不过是个帐下大都督的官职,发的军饷也只够四五百人的,可我手下这么多兄弟,不少人都拖家带口的,总得吃饭,要不是为了养活大家,我也不会提高税率的,我知道你脑子好使,要不给我想个好点的办法?”
王世充胸有成竹地说道:“薛兄,你在这事上不能犯朝廷的忌讳,朝廷对别的事情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对于你拥兵自重,擅立税卡这两件事,是不会不管的,你是帐下大都督,手下的人就不能超过五百。虽说这金城是天高皇帝远的边城,但毕竟也是丝路重镇,万一朝廷对突厥开战,肯定也要加强这一带的防备,我记得三年前韩擒虎将军在这里当总管,带大军驻守,他没管你?”
薛举诞着脸,笑道:“韩将军当时很好说话,凉州总管的防卫目标主要是北边的突厥人,对金城这地方管得不多,而且这里羌人和吐谷浑人都是混居,盗匪众多,这些年都是靠我私募了不少精兵猛士,才保得这一方平安,韩将军的公子韩世谔少将军也来过我们这里几次,对我的防卫工作很满意,也就默许了我在这里私自募兵的事情。”
王世充哈哈一笑:“薛兄,只怕你也没少给韩少将军好处吧。”
薛举“嘿嘿”一笑:“十万钱而已,不算多,一点意思罢了,少将军当时不置可否,直接就走了,事后还是我派人把钱送到大兴城韩将军府上的,他们直接就收下来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大兴的事情你不懂,我随便透露给你一点,韩将军是平定南陈的大将,但是功高震主,所以至尊也不想让他继续掌兵,于是就让他在凉州这里呆上几年,凉州和西突厥毕竟隔着七千里大漠,并不象在并州的朔州和代州两处直接与东突厥接壤,在这里让韩将军屯兵,只是为过两年彻底解除他的权,让他回家闲居作个铺垫而已。所以韩将军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在这里基本上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出事就是最好的事情,你能在这里帮他保境安民,他自然乐意。只是如果换了新的凉州总管,那人又是个雄心勃勃,想要建功立业之人,那就不会有这么好说话了。”
薛举毕竟身处边城,对这些朝中之事不甚了了,一听王世充这样说,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紧接着眉头一皱:“世充,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就算我只按朝廷的编制,留五百人,那其他的兄弟们我如何安置呢?”
王世充笑了笑:“我朝是府兵制度,你既然是这城中的军官,而本城的车骑将军一职自从沙漫天死后又长期空缺,那你不妨让其他的兄弟们编入府兵,回家安置。府兵需要向朝廷交纳的粮食税赋,你可以买这周围的米粮代缴,然后让这些人以保安,衙役,库丁这些服徭役的身份进入城中,平时负责城中的巡查,万一有事需要出战时,你再带他们从武库中取出兵器,这样谁也不能挑出你的不是。”
薛举哈哈大笑道:“世充,我可真是服了你了,老实说,要按你这样办,我再发展个两三千人也不成问题啊。这金城地广人稀,周围有的是无主荒地,到时候把他们都分散安置在城外,这些人有许多都是羌人和吐谷浑人,平时习惯了放马骑猎,我正好也懒得管他们,有事的时候召集起来出战就是。反正现在这金城周边几百里的盗匪早已经被我清除了,这些人也无所事事,放他们回部落里也省得我费心。”
王世充点了点头:“现在我们可以谈谈这个抽成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