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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晟多次入突厥,跟这因头特勒熟识,两人关系一向不错,这一路上也是并辔而行,一路谈笑风生。而那两千突厥骑兵,都是一人双马,骑一匹,牵一欧,在队伍的两侧夹道护卫,但是看着隋朝使团的眼神中却是在阴冷中透着一股阴寒,总象是在打量着自己的猎物,绝非热情友善的迎客眼神。

王世充这一路上也是举着长槊,挎弓背箭,这次出使突厥,为了显示隋朝军威,所有骑士都穿着重达五六十斤的明光大铠,举着长达丈余的重型马槊,背着二石四分的强弓,马鞍的左边都挂着骑弩,右边则挂着链锤,马刀等近战破甲武器,除了没有披马甲外,这一套就是标准的骁果骑士冲阵的装备。

王世充的力量比不过这些肌肉发达的猛汉,看着他们拿着几十斤重的纯钢骑槊,举重若轻,仿佛拿着一根小木棍一样轻松,而自己则是每天肌肉酸痛,呼吸都困难,但是为了装得更象,他每天都在咬牙苦撑。

第二天的时候,王世充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举槊的时候不是单手持着,而是把槊柄顶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样腿部承受了绝大多数的重量,手臂的酸麻程度一下子缓解了许多,走上一两个时辰后趁人不注意,再换到左手。

这样一来,两条腿虽然辛苦了一些,但手臂的压力却小了许多,每天高高地举着冲天骑槊,也看不出和其他人有何异常之处。

突厥的部落每个季节都要换草场,居无定所,大的部落如可汗的阿史那本部,足有六七万帐。

草原上没有计划生育,也没有别的娱乐活动,一般入了夜以后唯一的活动就是趴体大会,所以一帐往往少则四五口,多则十几口,光阿史那本部就人口数十万,牛羊更是数以百万计,一片方圆几十里的草场,无法负担这些部落全年的消耗。

于是草原上的部落一年四季都要迁移,每个部落都有固定的固定草场,往往靠近水源,而前一年牛羊在这里拉的粪便,一年下来也都成了干屎蛋子,既可以作为肥料营养滋补上一年被吃掉的草,又可以被捡来作为生火的燃料。

但草原上毕竟上好的草场就那么多,强大的部落一个就占四个营地,随着草原上的人口越来越多,分出来的部落越来越多,时间一长就会渐渐地人多地少,地盘不够用了,因此实力强大的部落往往会开始夺取其他弱小部落的草场,这几乎是一切草原上部落间攻杀的根本原因。

比如这个因头特勒,由于都蓝可汗即位,已经成年的他就得按照草原上的规矩,从本部分出几千帐以自立,都蓝可汗对他这个在汗位争夺中坚定支持自己的弟弟还算客气,又把被攻杀的弟弟部落分出两千帐给他。

因头有了六七千帐部落,两万骑兵的实力,几个月下来抢了不少弱小部落的地盘和帐落,现在已经发展到一万两三千帐的实力,成为仅次于可汗本部的东突厥第二大部落了。

昨天晚上使团经过了因头的部落,在那里一夜联欢,王世充也好好地享受了一顿草原上的烤羊肉和马奶酒,连日来的疲惫与不适一扫而过,可是今天,他又不得不起了个大早,跟着大部队一起上路。

在沙钵略的时代,阿史那本部,也就是整个东突厥大可汗的牙帐是设在阴山以北的,以示对隋朝的恭顺,没有南下的野心,可是都蓝一即位,就把牙帐设到了阴山以南,其目的昭然若揭。

不过这样一来,也省却了王世充等人穿越大漠之苦,横亘在今天的内外蒙古之间的大沙漠,是天然的草原势力向中原扩张的障碍,汉时反击匈奴,打得漠南无王庭,但反过来想要越过漠北给匈奴单于致命一击,也几乎消耗了整个汉朝国力,虽然卫青和霍去病一战功成,但背后却是数以十万计的战马和将士的尸骨。

王世充抬头看了看天,日正当空,几只苍鹰在无边无际的晴空中展翅高飞,离着可汗牙帐大约还有一天的路程,前方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