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梯顶端的铁钩勾牢城墙缝隙,以及下方三角形的支撑之下,神策军守军要想掀翻一座云梯,那将要付出极大的气力。那需要几十人的合力才可以做到。而几十人为了一座云梯耗费气力,显然是不明智的,因为没等你掀翻云梯,上面的士兵便已经冒头了,等于白白给了对方安全爬上来的时间。与其如此,还不如用弓箭用石块滚木直接杀敌来的方便。
所以,目前的攻城局面便是,对方源源不断的沿着云梯往上爬,城头上的守军只能对爬到上端的对手进行砍杀劈刺,或者是用滚木礌石将他们砸下去,对云梯却基本没有什么办法。这种情况下周而复始,一千六百架云梯总有人能突破城墙,总有人能攻上城墙。
在第二波攻城兵马开始攻城后,东城城墙变得岌岌可危起来。连续十几处发生了对方攻上城墙的情形。赵青和谭平各率五百人在南北城墙上救火,竭力保持着城墙不被对方站稳脚跟。但这种情形随着时间的持续肯定会崩盘。城头的物资逐渐减少,这绝不是办法。
王源一直站在城楼前方突出处,密切关注着整个战局。虽然手下数次来请示要不要动用手段,王源都断然加以拒绝。因为王源觉得还没到时候。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鏖战,自己手中的牌不能全部打出去。每一张牌都要用到恰到好处,因为自己手头的资源很有限。
但现在,第一张牌必须打出去了,否则,城头太过吃紧,若大片被突破,便大势已去。
看了一眼城墙两侧密密麻麻如尸潮一般往城头疯狂攀爬的敌军士兵,王源沉声下达了命令:“传令,大棒伺候。”
身边的亲卫长出了一口气,终于等到大帅下令了。他迅速取出信号弹筒,点燃引信。嘭嘭嘭,三颗信号弹冲上暗云惨淡的天空之中,在云层下方炸裂成红色的星雨。
城头神策军士兵们面露喜色,他们迅速分出人手,将城墙外缘处的城砖扒开,露出一道道长达丈许宽达尺许的沟槽来。那沟槽之中躺着的是一根根粗大的原木,原木上满是长达数寸的森森铁齿,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狼牙棒头。这是战前便埋在城墙外侧的秘密武器。之所以埋在城墙地面之下再覆盖上砖块,那是防止守城士兵踩在上面受伤。而此时,正是他们展示威力的时候。
几十名士兵合力将巨大的狼牙棒抬起到垛口上方,然后齐声发力,将这大家伙推了出去。只听得狼牙棒的尖刺在城墙上摩擦的声音刺耳难听,一端的铁链身铛啷啷发出巨响。整个狼牙棒如一柄巨大的带着尖刺的铁锤,顺着城墙陡峭的斜坡横扫而过。另一端的铁链嵌在地面上蹦的笔直,在城垛的缺口中蹚蹚的跳动说,硬生生将城垛的缺口处勒的土石崩塌。
几百枚这种狼牙棒横扫了城墙外侧几百丈的距离,巨大的钟摆之力带动着数寸长的钉刀从城墙上密密麻麻的敌军士兵身上碾压而过,就像是锋利的小刀划过豆腐一般,所经之处将士兵们的身子活生生的划开成一条条待下锅烹饪的鱼。几乎在一瞬间,半空中血流如瀑,倾盆而下。惨叫哀嚎之声在瞬间震动天地。
谁能想象眼前这种凶残的场景,巨大的钉刺狼牙棒冲天而降,从左到右横扫城墙,城墙上正在云梯上攀爬的六七千士兵像是玩具一般被砸飞,更多的人被开肠破肚,身体被长钉切开无数的血口,那些血液便在瞬间从这些血口子里奔涌而下,瀑布一般撒向地面。
有的巨型狼牙棒上还活生生的钉着三五名士兵,他们是最初被撞击到的受害者。身子被铁钉穿透后挂在上面,随着后续的撞击,身子被挤压成一条条的血肉,整个人不像是一具尸体,倒像是被挂在上面的一条肉,没有头脸手脚,全部血肉模糊。
动能耗尽后的狼牙棒终于停止了摆动,它们被铁链维系着挂在城墙上。然而,它们的下方,已经是一片血肉之地。六七千名攻城士兵从高空坠落,坠落之前他们已经大部分已经死亡,他们的血肉和身体里的脏器如倾盆大雨一般落在城下,城下的数万士兵遭受洗礼。
在攻城开始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已经丢掉了累赘的大盾,因为再无这个必要。对方的滚木礌石显然已经消耗殆尽。正因如此,他们得以目睹了眼前的惨状。很多士兵在张口惊呼的同时,嘴巴里灌入了无数碎肉和血水,让他们惊骇的差点窒息。更多的人则是盔甲身体里全部是血水。
恐慌如瘟疫一般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所有人都如炸了锅一般的离开城墙下方,不愿接受血肉淋漓的洗礼。有人开始呕吐,有人开始崩溃大叫,有人开始朝后方逃跑。
溃败在片刻之后形成了一股潮水。就连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们也裹挟其中。他们虽然漠视生死,但他们没见过这种死法,这种凶残到极致的杀人手段。只在短短一瞬间,便有那么多的人血肉模糊的堆在眼前,任谁都不能接受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