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并不知道他的行为会起到安定军心的作用,他之所以紧盯着敌军的动向,那是为了寻找最佳的打击时机。因为王源心里明白,以扬州城守军手中的六千余副普通的弓箭的射程,居高临下也不过是一百二十步的射程。在顶着烈风的情形下,箭支的射程和威力都会打个折扣。所以必须要到合适的位置和距离才能下达攻击的命令。
“王相国,还不下令放箭么?那三艘大船已经快冲到河道口了。”在旁边缩着身子靠在城垛之后的崔元博面色紧张的问道。他的身旁,崔家的护院统领柳潭正挥着兵刃乒乒乓乓的替他将周围射来的弓箭击落,说起来柳潭是来保护王源的,但还不如说他是来保护崔元博的。
“莫慌,再等一等。”王源沉声道。
河道上的七艘战船已经明显分为两个队形,三艘升起风帆的战船一字排开朝河道入口猛冲而至,速度迅若奔马。船尾后方留下三道白色的水浪的轨迹,可见速度之快。后方的四艘战船速度稍慢,在百步之外缓缓的靠近,船上的弓箭一波又一波的射向船头,显然他们的目标只是为了压制城头的火力。
终于,当后方四艘战船进入百步距离之内时,王源沉声下达了攻击的命令:“目标!后方四艘战船,放箭!”
传令兵挥舞红色令旗,城头战鼓震天之中,六千余弓箭手从工事城垛之后探出头来,手中攥的早已出了汗的弓箭一只只的张开,下一刻如一道黑幕从城头笼罩向河面,一蓬密集的箭雨落在了后方的四艘大船上。
笃笃笃!嘭嘭嘭!箭支像是雨点般落在四艘叛军大船的甲板内外,水面上激起了无数的水花,那是落入水中的羽箭。大船上也被箭支所笼罩,宽大的甲板上正肆无忌惮射箭的叛军士兵顿时纷纷中箭,一片人仰马翻。
“射!”
“射!”
令旗一次次的挥动,箭雨一蓬蓬的洒下,便如夏日的暴雨一般,一阵阵的袭来却又忽然的平静,教人猝不及防。在箭支的打击下,四艘负责压制打击的大船上钉满了箭支,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豪猪一般。他们也迅速做出了应对,无数的大盾竖起在船头,抵挡住了城头的密集箭雨。成功的让城头的突然攻击徒劳无功。但即便如此,在三四轮箭雨的突袭之中,大船上的叛军被射杀数百。
但就在此时,三艘突前的叛军大船也冲到入城河口三十步外,速度已经快的惊人。城头士兵开始放箭时,这三艘大船上的叛军士兵们也早已人人顶盾。他们预料到会遭受凶猛的弓箭攻击,所以早已做好的防护的准备。他们的目标便是直接冲进城中,上岸后进行屠杀,所以在此时,防护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们已经接近了入城的河口。
然而,期待中的弓箭打击并没有到来,反倒是后方的四艘船遭受到了打击,这多少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就在他们诧异的冲盾牌缝隙里往外张望的时候,眼尖的士兵忽然看到了前方三十步之外悬桥下方的河道水面上露出的一排露出水面的粗大的木桩。
“不好,水底下有暗桩。”有人惊惶的大叫道。
“什么?为何之前没有发觉?”船上将领骇然叫道。
“不知道啊。或许是木桩露出水面太少,所以没有发现。”
“……”
针对这木桩的讨论已经太迟了,想要避让或者掉头减速也同样的来不及了。战船在数息之内便如一头猛兽一般撞上了那些水底的沉船和之前王源命人砸下的将沉船串成一体的巨大原木木桩。这一撞,就像是撞上了一堵墙。三艘大船体型庞大,载人众多,本就沉重且吃水很深。此刻他们沉重的体型带来了更大的惯性,就在三艘战船撞上的那一刻。巨大的冲击力带来的惯性让船上的士兵如滚地葫芦一般的顺着甲板下饺子一般的滚落水中。还有不少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起抛向空中,然后重重的砸在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