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思明斜眼看着史朝义骂道:“你还有脸来说话?军粮之事我还没找你算账。我要你即刻率军打通粮道,你做到了么?瞧瞧你这个样子,一场仗打下来你身上连个血点都没有,你这叫做打仗?看着你这窝囊样子就生气,我史思明一世英名,怎地生出你这么个无能之辈。”
史朝义嘟囔道:“再窝囊不还是你的种。”
史思明听的真切,甩手一个巴掌扇过去骂道:“滚下城去,粮食之事若不解决,我亲手宰了你。长安城比你可重要,谁要是敢在守城之事上松懈,别说是你这个不肖子,天王老子我也要宰了他。”
史朝义被这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昨日刚刚挨了一巴掌,脸上的肿胀还没消去,牙齿松动了几颗还没长稳固,这一巴掌下来,脸上更见青紫,牙齿也掉了两颗,混着血水吐了出来。史思明捂着嘴巴子哎吆吆的叫着,眼泪都下来了。
史思明看也不看他一眼,指着田承嗣和众将喝道:“今日这四十军棍暂且记下。下次守城再有差池,我定亲手宰了不出力之人。我说了,平日无事咱们都是好兄弟,但长安城是咱们的命,你们不全力守城,便是在谋我之命,我岂会对你们客气。来人,打扫战场,轮换兵马,准备物资,防备敌军再攻。”
史思明怒气冲冲的下城而去,剩下田承嗣和众将咬牙切齿的站在那里。田承嗣强压怒火,上前扶起还趴在地上哀哀呻吟的史朝义安慰几句。命人扶着他下城。这才回身布置下一轮的守城之事。
唐军的第二轮进攻并未到来,午后的阳光照耀在战场上,战场上一片狼藉,无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伏在地上。血浆将地面染得一片片的紫黑发红。寒风吹过,血液凝结成薄冰,死亡的尸体也很快被冻得硬邦邦的。
战场上,上千名唐军士兵在城下搬运着尸体。上百辆牛车载着堆叠在一起的尸首,沉重的尸体压得大车车轮发出吱呀呀的单调刺耳的摩擦声,拉车的牛伸着脖子死命的挪动四蹄,将一车车的丧失了灵魂的尸体拉到远处的大土坑中像垃圾一般的倾倒进去。虽然阳光普照,战场上却鬼气森森一片阴寒。
下午未时末,十几骑盔甲鲜明的唐军士兵从唐军大营飞驰而出,抵达了长安城下。城头的守军立刻严阵以待。虽然只有十几名骑兵,但他们抵近窥伺,这和打扫战场的敌军不同。打扫战场的老兵,城头守军甚至可以容忍他们抵达城下百步之内也不会射箭,但这十几名士兵明显是唐军的作战兵士,那便不同了。
“城头莫放箭,本人奉我大唐皇帝陛下之命,前来给史思明传达圣旨。请容我等抵近宣旨。”城下骑兵中一人高声叫道。
“宣旨?”城头守军甚是疑惑,忙命人请来正在城楼中休息的田承嗣和几名将领。田承嗣正和几名将领在城楼上的一间石室内喝茶发牢骚。闻言也甚是疑惑。
“宣旨?宣什么旨?大唐皇帝也不是咱们大燕皇帝,怎地跑来对史元帅宣旨了?”田承嗣皱眉道。
“是啊,搞什么鬼。”众将领也疑惑道。
“不管了,先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再说。咱们去瞧瞧。”田承嗣站起身来,戴上盔甲,带着众人来到城墙上。
“我大燕国田承嗣大将军在此,准许你们靠近说话。”叛军守军高声喊话道。
城下十几名骑兵缓缓抵近场下,驻马于护城河对岸。领头的骑兵仰头朝城头高声呼喊道:“哪一位是田承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