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卿皱眉道:“罢了罢了,我承认我有些口不择言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难道你没有疑惑么?”
王源呵呵笑道:“木已成舟,米已成炊,还说那些作甚?”
颜真卿叹息一声道:“罢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新皇圣旨未下,我们何去何从?”
王源想了想道:“罢了,颜中书,咱们该做的事继续去做,太上皇说了,圣旨到来之前,我等还在其位,便需履其职。你安置难民的事情难道便不管了么?无论谁继位为帝,平叛要不要去做?难民要不要赈济?这些事和谁继位登基无干,都是必为之事。我说过我要辞去相位,但只要我一天还没辞去相位,我便会履行我的职责。咱们都该如此,越是这时候越不能自己慌乱,事情还是要做的。至于此处的机构和衙门的存续,人员的职位如何调整,新皇必会有圣意指示。届时按照圣意去办便是。这几天肯定有些乱,成都肯定有很多大臣要往灵州去侍奉新皇。你们要去的话我也不拦着,需要车驾护送尽管来找我便是。但我是不会去的,我也决意要辞了相位,安心平叛。”
颜真卿连连摇头道:“我可不走。相国所言甚是,越是这时候越要坚守于此,赈济百姓的事情是大事,平叛也是要务。无论谁继位为帝,这些事都是要做的。罢了,相国自便,下官等手头还有很多事要做,政事堂还是政事堂,凡属官敢玩忽职守者,我一样严厉惩处他们。”
韦见素也点头道:“下官和颜中书想法相同,下官要去约束属官,不准他们随意离开。规矩就是规矩,岂容他们抬脚就走。”
王源点头道:“这就是了,我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不过若有难处,可来寻我。告辞了。”
王源微一拱手,阔步而去。
颜真卿和韦见素呆呆的站在冷风之中,看着王源的身影在一干亲卫的簇拥下上马离去,良久无言。
半晌后颜真卿轻声叹息道:“相国心里定是窝着怒火,我真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来。陛下……不,事情怎么发展到了如此地步。太上皇事前一点也没露口风。我们倒也罢了,王相国多么心高气傲之人,岂能容得下这般隐瞒和侮辱?”
韦见素低声道:“是啊,这件事明显是太上皇故意隐瞒。寿王当初偷偷离开成都的举动便很可疑了。王相国早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但相国毕竟还是尊重太上皇,并没有挑明。不过我和你想法相反,我倒是觉得相国没那么生气。唔……以相国才智,不该任由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颜真卿愕然道:“你是说……相国知道事情会如此到今日的地步,却丝毫不干涉,任凭形势变坏?”
韦见素微笑道:“我可没这么说,这都是你自己胡乱猜测的。我只是觉得,以相国之能,不至于如此疏忽。”
颜真卿沉思半晌,咂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经你这么一点拨,我也好像咂摸出些味道来。剑南陇右尽在相国掌握,成都城更是密不透风,太上皇和诸位皇子的一举一动恐都在相国的眼皮底下,相国人又在成都,怎么可能连寿王偷偷离开成都都不知晓?若相国想掌控这些消息,怕是根本不费气力便可洞悉。可是相国竟然显得极为迟钝,任由李瑁离开成都。那日去觐见陛下议定立国本之事,相国也并未坚持己见。陛下说推后议定,相国几乎没有作出任何的激烈反对。这可不是相国的性格。当初房琯之事,相国可是当着陛下的面都要击杀房琯的,怎地现在变得如此畏缩行事?于情于理似乎都不太对劲啊。”
韦见素微微一笑道:“别想了,相国的心思如海,你我是揣摩不到他心中所想的。”
颜真卿浑若未闻,兀自思索道:“可是若说相国故意不去干涉这些事,那也说不通啊。新皇即位,对相国并无益处。新陛下和相国之间颇有嫌隙,这么做对相国有何好处?反而是平增了诸多的混乱和变数,相国难道不知道这一点?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