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呵呵笑道:“三郎,安禄山死了,还有他的儿子呢。还有史思明呢。岂会那么轻易投降?信里说,安禄山贼兵各部拥戴安庆绪继大燕国皇帝位,还定了新年号载初,大赦天下呢。”
黄三啐了一口道:“也是,贼儿子还没死,还是不得安生。”
王源呵呵而笑,李宓笑道:“无论如何,安禄山死了的消息总是个好消息,陛下知道了定然觉得欣喜若狂。”
王源笑道:“陛下当然会开心,待会咱们一起进宫禀报陛下去,叫陛下也开心开心。贼首死了,总是件值得庆贺之事。”
李宓笑道:“是啊是啊。”
众人也心情愉快,纷纷大笑谈论不已。
“大帅,高大帅还有一封信要交给元帅。”忽然间,另一名亲卫向王源开口道。
“还有一封信?”王源诧异道。
那亲卫点头,伸手入怀取出另一封信呈上,王源狐疑接过,展开阅读,忽然神情变得古怪之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王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第二封信中的内容正是高仙芝打探得知的安禄山之死的内情。安庆绪和严庄合谋杀了安禄山之后,没敢立刻发布安禄山死亡的消息,直到十天以后,才对外公布了安禄山殡天的消息。利用这十天时间,严庄将他的五万征南大军尽数调集进洛阳,控制了城中的局势。待一切尽在掌握,才敢公布安禄山死亡的消息。
这之后迅速颁布了安禄山的传位诏书,当然那是假冒的诏书。对于燕王安庆恩的死,严庄倒也给出了个甚是让人唏嘘的解释。严庄对外宣布说:安庆恩和安禄山父子情深,闻听圣武皇帝殡天,燕王悲痛欲绝,乘人不备自挂殉葬。其母德妃殷氏得知陛下殡天爱子自殉也悲痛欲绝,遂自缢而亡。活脱脱将这一对被安庆绪挥剑斩杀的母子塑造成了有情有义为爱献出生命的贞烈人物。
然而,关于安禄山和安庆恩以及殷氏的死,城中暗地里却早已流言纷纷。所谓纸包不住火,那日夜间的变故闹得沸沸扬扬,想掩人耳目当然是不可能的。再说安禄山和安庆恩的死有诸多的疑点,安禄山确实身上生着毒疮,眼睛也瞎了,很多臣子都认为陛下活不了多久。但决不至于这么快便驾崩了。而且自从天气变冷,以及从南方请来的几名名医抵达洛阳以来,安禄山的病情大为好转,肚子上的毒疮也不像夏天那样溃烂不堪,甚至有结疤愈合之象。安禄山甚至还接见过几次臣下,大臣们见安禄山除了目不能视物之外,精神倒是很好。怎么就忽然死了?结合十日前那天夜里的喧嚷,以及暗地里流传的消息和城中大批兵马的戒严和小规模的攻杀情形,明白人都心中肚明,应该是发生了宫闱之变,酿成了人伦惨剧。
安庆恩的死便更是疑点重重了。安庆恩只是个不通人事的孩童,他怎会如严庄宣布的那般,因为安禄山的死而上吊殉父?这简直是荒唐!小小孩童如何有这般孝义之举?这完全是瞎胡扯。结合安禄山一直以来毫不掩饰的对安庆恩的喜爱,不止一次的流露出要传位于他的意图,这件事的内情便昭然若揭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安庆恩的死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即便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但安禄山已死,五万征南军尽数进入洛阳。在严庄的强势清扫和肃清之下,十余名大臣因为和安庆绪不和而被诛杀抄家,全城兵马兀兀人人自危的情形下,所有在洛阳的文武官员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宣誓效忠安庆绪。其实安庆绪是安禄山的儿子,他继位也是合情合理的。安禄山偏爱燕王,欲废长立幼,本就是一种不明智的行为,事到如今的结局其实也是他自己埋下的隐患。而臣子们其实想的是,效忠燕王也是效忠,效忠晋王也是效忠,只要能保住脑袋,保住荣华富贵,那么效忠安家的任何一位即位者其实都没什么区别。唯一让他们不满的是安庆绪夺取皇位的方式而已。
安庆绪快速的登基为帝,大赦天下晋升百官以求安定民心稳定局势。此次最大的功臣严庄更是被安庆绪尊为兄长,出任大燕国大丞相一职,除此之外还兼着征南军大元帅,洛阳禁军大元帅的军职。安庆绪甚至封了他范阳王的王爵,以发迹之地范阳为名的王爵,这荣耀堪称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