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冲车为首,周围后方结成了盾牌之阵,狭窄的山道上瞬间出现了一条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蟒。上下左右,前后东西全部被铁盾遮挡的密不透风。在关隘城头上千守军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条黑色的巨蟒缓缓从山道斜坡上朝城门笨拙的游动而来。
“都愣着作甚?放箭!放箭!”守关将领陈治大声喝道。
守军们反应过来,顿时纷纷开始拉弓射箭。壶关城门前地形狭小逼仄,而且是个小小的陡坡。这对于攻城者来说简直是场噩梦,对于守城的兵士来说,却是极佳的防守位置。只需将箭支统统集中在方圆五十步不到的狭小区域,便可让攻城的兵马除了抱头鼠窜之外别无他法。
然而,这一切对眼前这群攻城的兵马而言却并不适用。密集的箭支覆盖了那条黑色蟒蛇的全身,但听着叮叮当当爆豆一般的声音响过,无数只羽箭射中那些黑色的鳞甲,却跳跃翻腾着,横七竖八的乱飞出去,根本无损那条巨蟒分毫。
对于壶关这样的山中隘口,攻城重器械在这里无法施展,守关的兵马自然也不会去配备什么重型的妻妾。整座壶关唯一的重型兵器便是三架床弩而已。但即便是这些床弩的硬箭,也根本无法撼动城下那条铁甲巨蟒分毫。
在漫天飞蝗如暴雨倾泻之中,守城的士兵只能无力的眼睁睁看着那条巨蟒慢悠悠的游到了城门下。不久后,让人心惊胆战的“嘭嘭嘭”的声音响彻夜空。那是巨大的原木撞击城门的声响。每一次撞击,城门上下都几乎颤抖了一次,城头上的守军的心里也仿佛被重重的被撞击了一次。
守将陈治并不是个草包,今晚遇袭之时,他便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他让大部分的兵马迅速集中道关隘城门上方以及两道中墙之上,并且迅速封堵了中墙上的城门入口。他自以为一切已经做到了完美,但他没料到的是潜入城中的一小队敌军如此的凶悍,攻城的敌军却又是用了这样的非常手段,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
在这种情形下,陈治明白,城门是守不住了,因为冲车迟早会将关隘城门撞破。现在唯一还能搏一搏扭转局面的机会便是放弃城门,全军退守中墙。即便敌军攻破城门,他们也还是只能从高墙之间的甬道穿行。两侧高墙上有大量的滚木礌石,这或许可以比弓箭更有用,更能杀伤敌军。
于是陈治立刻下令,千余名守军开始撤离城门上方的城墙,迅速在两侧高墙上就位。但听嘭嘭嘭撞击之声不绝于耳,终于在数十次撞击之后,壶关西关门轰然洞开,通向关内甬道的道路豁然而通。
在两侧高墙上守军的目光之中,城门洞内侧,那条巨大的黑蟒开始缓缓的往甬道之中游动。他们明知道两侧高墙上全是敌军,但他们丝毫也没把敌军放在眼里。铁盾护住头顶和两侧,这条巨蟒从容的从城门洞中游进去,朝着前方缓缓整齐划一的移动。
“杀!”陈治大吼一声,声音都变了调。他已经被这些攻城兵马身上说表现出的傲慢和不屑所激怒,他从未见过有人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在守军的眼里底下坦然攻城。他觉得这是他此生遭受的最大的轻蔑和侮辱。
明知弓箭攻击无效,但两侧高墙上还是箭如雨下。伴随着这些密集的箭雨落下的还有无数的滚石和木头。壶关的防御重点正是在中间的两道高墙上,所以大量的防守物资也都堆积在这里。中间的两道墙壁上还专门修建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屋,既是可以作为高墙上的掩体,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堆放储存各种物资之用。甚至关隘之中的大量粮食都被囤积在这些小石屋之中。
某种程度上来说,只要中间的高墙不丢,壶关便不算陷落。因为凭借着高墙上的箭塔以及防御体系,再加上囤积的物资和粮草,完全可以坚守很多天。这也是下放关隘之中的那些房舍之中空空如也的原因,因为大部分重要的物资其实便全部储存在这些高墙上的石屋里。这也是陈治所以还在坚持防守的底气所在,他相信只要将敌军堵杀在甬道之内,壶关便还在自己手里。而后方那一小撮捣乱的家伙,自己一旦腾出手来,便可将他们全部绞杀。
然而陈治终于还是漏算了一节。高墙甬道的核心防守手段可不是滚木礌石,而是箭塔和两侧居高临下的弓箭狙杀。在数丈宽的通道内,滚木礌石是起不到太大的杀伤作用的,那些玩意最厉害的时候是当敌人攻击城墙站在城墙下方的时候。然而对手显然是预料到了滚木礌石的凶悍之处,那条巨蟒在进入甬道之后变得极为细长,只在甬道的中间地带形成一个并排三五人的队列,在盾牌的包裹下往前快速行进。
他们的队列距离两侧的城墙各有丈许,这段距离是无法让巨石和滚木直接砸在队列的头顶上,唯一能期待的便是巨石从两丈高的城墙上落下迸裂之后的溅射,以及滚木可以从墙根处滚到敌军阵型之中,撞击敌军的阵型。
事实上巨石落地后四处迸裂,滚木落地后的蹦跳碾压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甬道之中的神策军的阵型也确实乱了一会,盾阵松动的片刻也确实被射杀了数十人。但很显然,这种杀伤力不足以抵挡他们的前进。随着后续兵马的不断涌入,神策军士兵顶着盾牌在箭支滚木礌石组成的暴雨之中昂然而行,很快先头兵马便靠近了已经被打通的中墙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