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方圆不过里许之地,方方正正像个石头垒就的方盒子。只有东西两座城门,这表明这墨脱城原本就是一座关隘。但即城墙四角加盖了四座敌楼,东城门处居然还建造了瓮城。
在这个位置,也可将石头斜坡上的烽堡的布置格局一览无遗。十几座烽堡相隔百步分成四道防线从斜坡下方依次往上排列到墨脱城东城门外百步之处。这四道防线便足以将攻上来的路线全部封死。剑南军要是从斜坡上往上强攻,代价定然极为惨重。
王源没有紧锁盯着山梁上的城池一言不发,他想不出如何攻下这座城池的办法。手中的一切器械都毫无作用,光是这道斜坡便已经让人头痛不已了。更何况就算攻上来又如何?墨脱城东城门外只有一小片空地,方圆约莫两百步左右。攻上了斜坡便在墨脱城头弓箭的攻击范围之内。也就是说刚刚拼命冲上来的剑南军很可能刚刚冒头便暴露在吐蕃人的弓弩之下。那是怎样一种恐怖的情形。
“此城可谓天险,这才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我算是领教了。吐蕃人显然是将这里经营成了铜墙铁壁,除非我大军有飞羽在背,否则恐怕难以逾越此处了。”王源低声叹道。
公孙兰看着山下的布局也是皱眉无语,她虽不没带兵打过仗,但跟随王源之后也经历过几乎所有的战事,慢慢也懂了一些兵法之理。看着此处的格局,公孙兰也承认王源这样的丧气话绝非是耸人听闻。狭窄的山道,滑溜陡峭的山坡,数道烽堡中的弓箭手,逼仄的地势,坚固的城池。一旦攻城,这些都将是剑南军的噩梦。
“二郎,莫灰心,总有办法的。”公孙兰轻抚王源的脊背,爱怜的安慰着垂头丧气的王源。
王源叹息道:“天时不如地利。圣贤论兵诚不我欺,我空有神威炮,空有五万五千大军,装备不可谓不精良,将士不可谓不勇猛,但这样的地势却叫这些丝毫派不上用场。”
公孙兰轻声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也尽力了,总不能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若是在攻不下此城,或许咱们该退兵了。”
王源摇头道:“退兵是不可能的,此时退兵且不说朝廷是否答应,于大的战局也极为不利。我剑南军固然可以全身而退,但那样一来,吐蕃人便可将东边为了防御我进攻的兵马尽数调往其余两路大军进行围剿。那么其余两路兵马便危险了。我猜想,高仙芝的安西军必然已经攻到了逻些城以西数百里外,北境的战局且不论,我剑南军和安西军一东一西进逼逻些城,各自给对方减轻压力,逼得吐蕃人分兵对峙。若一军撤退,便打破了这种平衡,另一军便将遭受灭顶之灾。事关大局,不是说撤兵便能撤的。”
公孙兰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们其实牵制了匹播城以及此处的吐蕃兵马,一旦撤兵,他们便会去全力攻击安西军,这确实不是个好主意。那我们且驻扎此处,不攻也不撤如何?”
王源摇头道:“那也不成。我们若长时间的不进攻,吐蕃人便知道我们根本没有能力攻下墨脱城。驻扎在匹播城的吐蕃大军一样会集中调兵去攻打安西军,因为我们给他们的威胁不够。只有拿下墨脱城,兵临匹播城下,他们便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我们身上。况且我们驻扎在这里粮草却要从八百里外的姚州一路送来,这岂是长久之计。”
公孙兰沉默不语了,她看着城下灯火辉煌的墨脱城眉头紧皱。山风吹过,树木摇弋发声,同时将山下城池中兵马的鼓噪声送入耳中。这些声响听在耳中让人甚是不适。
“如此说来,墨脱城是必须要拿下来的了。”公孙兰轻声道。
王源点头道:“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我领军以来未尝一败,我并不想在此葬送剑南军,但恐怕我不得不面对这次险恶的境地。这是我的一道坎,我必须趟过去,否则前方将一片荆棘。”
公孙兰用力点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们该冒一冒险了。我有一计。”
王源惊道:“你有计策?快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