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叹息道:“这个……实在说不出口来,说来惭愧之极。”
李辅国道:“有话便说,为何如此?”
王源叹息道:“罢了,我便直说了吧。我可以去见秦国夫人,但却有一难处。”
“什么难处?”
“是这样,你知道秦国夫人的做派,我此次去见她总不好空手去见。上次我去京城,带了些剑南的土特产去,送进她府中,却被她丢弃在庭院里,嫌弃我的礼物太过寒酸。这一次我去求见她,总要弥补上次的过失,要带些贵重的礼物才算是诚意,哄得她开心才能和我再续旧好,我才能跟她谈及那些事儿。可是李内侍该知道我出身贫寒,虽然当了节度使,有了食邑,却也没多少闲钱。家中还有几十号子人要养活。我若去见秦国夫人,可带不了什么贵重的礼物。若是被她嫌弃寒酸,不但不能重修旧好,恐还要被拒之门外了。”
李辅国惊讶道:“秦国夫人倒要你的礼物?她杨家富可敌国,于你交往却要贪图你的钱财?”
王源皱眉道:“这叫什么话?谁还嫌弃钱多咬手不成?再说了,那也不叫贪图。你是不知秦国夫人的脾气,她说了,有多看重她便给她多么贵重的礼物。她可以加倍奉还,但却不能容忍他人看轻于她。我第一次……第一次去她府上,几乎耗光了全部的积蓄,买了些贵重之物,才博她一笑,然后才有了后面的交往。但眼下太子之事不容有失,我可不能碰运气,惹得她发怒的话,这条路也堵住了,那可就再无办法了。而且秦国夫人府中上上下下也都要打点一番,她身边的那些刁婢也要给她们些好处,帮着说些好话才是,这可要花一大笔钱,我可拿不出这些钱。”
李辅国皱眉道:“你需要多少钱?”
王源扳着手指头数来数去,半晌伸出三只手指头来。
“三千贯?好办。我回京城后便命人给你送来。”李辅国道。
王源皱眉道:“李内侍,你也是长安来的人,三千贯你打发叫花子么?三千贯的话我还发什么愁?”
“三万贯?也好办,一样教人送来给你。”
“怕是不成哦。李内侍,三万贯的礼物秦国夫人可看不上眼。秦国夫人手指头上的那枚宝石戒指都不止三万贯,我曾亲眼见她为了玩笑丢进了水井里,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王源咂嘴道。
李辅国跳起身来叫道:“什么?三万贯还嫌寒酸?你知道三万贯能干多少事么?普通人家一年三十贯便可养活一大家子,三万贯还嫌少?”
王源叹道:“可惜杨家不是普通人家,和杨家结交,三万贯算得了什么?李内侍若不信,让罗衣门在京城打听打听行情,杨家姐妹怕是一顿饭便要吃上万贯,你又何必跟我跳脚。罢了,若实在拿不出这些钱,我便只能去碰碰运气。不过十之八九要被拒之门外了。无钱憋倒英雄汉,和杨家结交,本就是不是我们这些贫寒出身的人所能办到的,博秦国夫人一笑,代价可不小啊。我尽力去办,但若因为钱的缘故功亏一篑,还请李内侍禀报太子,不是我不尽力,而是我没这个条件。我总不能贪污剑南道的公钱去办这件事吧?”
王源叹息起身,端起茶盅,那是送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