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笑道:“这都是意料之中的消息,这和你来这里有何联系?”
秦国夫人不理他的打岔,自顾自轻声道:“你要知道,在捷报传到京城之前,堂兄的处境已经很不妙了。虽然你夺回了姚州,但那消息根本就无法称作捷报。之前姚州被南诏国占领,鲜于仲通的近八万大军在泸水之战中被击溃后损失近半的消息已经在京城中四处弥散。堂兄虽竭力的隐瞒消息,但有人成心的散布失败的消息,那是无论如何拦不住的。因为此事,堂兄被陛下几番问询,数次诘问,搞得焦头烂额。堂兄当然不能承认之前的失败,所以硬着头皮死撑着说那些都是假消息,我剑南大军正势如破竹攻击南诏国云云。”
王源皱眉道:“左相的压力确实不小,那种消息想隐瞒却也是难上加难。李林甫他们,甚至太子李亨都恨不得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好借此扳倒左相。”
秦国夫人点头:“正是如此。陛下已经听到了不少的传言,所以才会对堂兄数次诘问。幸而当初陛下给了堂兄最后的期限,所以虽然对堂兄的否认表示怀疑,但毕竟期限未到,故而并没有对堂兄有所动作。那些私底下散布消息的人也只是散布消息而已,也并没有大的动作。”
王源点头道:“他们当然不会有大的动作,他们在等待最后失利的消息呢。因为即便证实前番战事失利的消息,其实也并不能撼动左相。毕竟战事未结束,胜负便不能见分晓。一时的失利不代表整个讨伐南诏国战事的成败。所以他们只能先散布消息出来,挑起陛下的怒火,待左相承诺的时间一到,他们便会一起跳出来弹劾左相,到时候左相便不得不引咎辞职了。这些都是策略,时机不到他们只能造势,绝不会贸然的行动。”
秦国夫人赞许的点头道:“堂兄说的和你说的一样,你们都看明白了局势。那么其实你最后能否在规定期限内战胜南诏国兵马,便成了问题的关键。你若胜了,一切烟消云散,你若败了,大势便去,谁也挽回不了。”
王源笑道:“是,但事实证明,我做到了。我想李林甫和另外一些想扳倒左相的那些人应该很失望吧。”
秦国夫人低声道:“何止是失望,简直是痛心疾首。捷报抵达京城的第二天,李林甫便告病了。”
王源讶异道:“病了?气病了?”
秦国夫人微笑道:“先前堂兄和我都当是因为生气而故意称病,免得和堂兄面对时的尴尬。因为堂兄私下里说了一些话很不中听,你也知道堂兄的脾气,难得扬眉吐气,定会在他们面前言语炫耀,让他们下不来台。”
王源想起杨国忠那副德性,知道秦国夫人所言不假。被人暗地里搞小动作,每天压力重重之下,豁然压力解除扬眉吐气之时,杨国忠一定会毫无顾忌的嘚瑟挖苦那些被他视为暗地里搞小动作的人。谁也不愿意看着他那副嘴脸,李林甫更不愿意见到那副嘴脸,所以有可能故意装病避而不见。
“但很快,我们便发现李林甫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轻。陛下派了太医去给李林甫看病,我们从太医院得到的确切消息是,李林甫风寒交迫夜来咯血病体沉重。太医李方说,便是因为气闷郁结所致,可以说是因为生气而引发了这场重病。”
王源微笑道:“我知道他人病重我不该说些不当之语,那有失君子之风。但我还是高兴的想笑。”
秦国夫人曼妙的翻了个白眼,嗔道:“你还笑?李林甫都气病了,你该知道他该有多生气了。你该知道李林甫的为人,人都说他口蜜腹剑心狠手辣,在他执掌朝政这么多年中,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得罪他的人哪一个有好下场?他动不了堂兄,但这一腔怒火往谁身上发泄?你还笑得出来。”
王源愕然道:“难道说……难道说李林甫将这笔账算在我头上了?”
秦国夫人叹息道:“除了你,还能有谁?是你扭转了战局,导致了如今的局面,这笔账不算在你头上,算在谁头上?你已经成了他最痛恨的人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