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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似乎都很完美,老夫人甚至已经开始设想接下来该怎么筹办婚事的问题上……虽说约定好是要嫁到南方去,为了永康侯府的面子在京师这边也肯定不能大操大办,但多多少少总该有个礼仪,毕竟这是自家嫡女,先前那个没选好,这回可不能委屈了她。

谁知道这时候却忽然来报说拌嘴了……诶!看来还是先前叮嘱得不够,看自家闺女也像是有意思的,怕她害羞便没多说。这下可糟了,小祖宗真不让人省心哪,就算这些短毛行事古怪看不惯,这种时候也不能表露啊,以后慢慢想法子扭转就是……二嫁仍能嫁成正房太太,且上无公婆嫌弃,下无庶子女惹事,财富地位都不差,小伙子本人看起来也挺精神,更妙的是听说短毛那边没有纳妾习俗……若是错过了这户,到哪儿再去找个这么合适的?

且不说这边国公夫人心头如何紧张,又如何绞尽脑汁的想要转圜,那边胡雯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她倒不担心王晨打退堂鼓。事实上王晨先前也算跟她交过底:有没有结过婚是不大在乎的,归根结底还是要看本人品貌如何,胡雯之前已经设法跟女方见过一面,还偷偷拍了张照片——专门选的一款日本手机,拍照没声音那种。可惜因为动作仓促,图像不太清楚。虽然回来跟王晨说他应该能满意,但后者还是想要亲自接触一下。毕竟是关系到将来一辈子的事情,现代人肯定不能接受盲婚哑嫁,胡雯对此也表示赞同。

于是便促成了这次会面,两人一对眼胡雯心里就有数——多半有戏。之后果然相谈甚欢,王晨是头一次碰到这类大家闺秀没感觉,但胡雯这段时间跟各家千金接触较多,也算有了经验,知道这些闺阁女子大都极为腼腆,连她这个做惯了知心大姐的初次见面时往往都会感觉谈不下去。可这回人家却愿意跟一个陌生男子谈论,明显也是有意思的。

明明双方都有感觉,怎么会突然吵起来呢?胡雯思来想去,总觉得是不是王晨这家伙把他以前混艺术圈的坏习惯给带来了——以前在省总工会工作的时候,胡雯也接待过一些诸如文联,作协,诗社之类单位。搞文艺的人不靠谱啊,带这类“艺术家”团队时她往往要多准备些现金,以防半途中忽然被通知去当地公安局领人,交五千块罚款之类破事……王晨该不是觉得这家姑娘是主动找上门来的,心怀轻视之下说了些什么不合适的话吧?这位可是连史书上都有记载的“节妇”,在她面前言语轻浮,那真是被人扇耳光都没话说。

胡雯提心吊胆看着那小女孩,唯恐她再说一句自家姑娘扇了对方一大嘴巴——那就可以确定是王晨的错了。然后自己就要赶紧想法道歉,并尽量挽回印象……好在之后那小丫头倒没再说更多,面对老太太追问是因何争吵时,只是连连摇头:

“婢子不知道呢,听不懂,好像是争执什么‘正笔’‘侧锋’该怎么使用……争得可厉害了。”

厅中两位同时长舒一口气,那老夫人率先笑着摇摇头:

“两个傻孩子,书画之道各有千秋,岂能一概而论。你这丫头也是,大惊小怪的瞎咧咧什么,赶紧下去。”

对面胡雯也赶紧陪笑:

“是啊,他们搞艺术的就爱钻牛角尖,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争论的,是好是坏画出来不就知道了。”

一场虚惊就此过去,之后倒没再出什么岔子。还真让胡雯给说准了:之后不久又有仆妇来报,说那两位争执不下决定在笔下见真章,于是要了文房四宝在水阁书房中开始比赛,连午饭都不出来吃了。

这显然不合礼仪,但厅中两人俱是大喜,连声说着不要去打搅他们,便高高兴兴单独用餐去了。而那边比赛结果也是不言而喻:一个只学过工笔画,而另一个最擅长其实是漫画。王晨在完成比赛内容之后甚至还有闲暇画了几张人物速写,好坏姑且不论,光这份速度就足够让人诧异的了。

画的人物当然是那位姑娘了,不过王晨在这方面其实很仔细,他并没有单画对方一人,而是给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些仆妇,丫鬟都给画了张素描像,这样再把正主儿包括在内就不显得突出了,也不至于让人感到轻薄无行。后来甚至连得到了下人汇报的老夫人也要求给自己画上一张,于是原本预定好只有半天的拜访变成了整整一天。

傍晚时分,当四轮马车从成国公府家前院中驶出时,胡雯笑吟吟看着对面小伙儿:

“怎么样?人也见过了,交流么也算够充分了吧,现在你可以做决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