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在竹满面担忧之色,钱谦益却是颇为自信的呵呵一笑:
“恰恰是在这一点上,我最不担心——小弟,这一次我告诉周玉绳的确实都是实话:琼海军诸人,有一小半瞧我不起,但是更多人还是对我友善,所以他们总体上还是支持我的。”
见陈在竹颇有不解之色,钱谦益脸上忽然现出几分俏皮之色:
“可还有另外一些‘实话’,我没告诉他……周玉绳大约以为凭着自己的长袖善舞,可以将那些短毛笼络住。至少能干得比我好,然后就可以一脚把我踢开了……可他却并不知道,人家对他其实早有定见。”
“定见?”
“不错,或者说是成见也可——小弟,你别看琼镇诸人来自海外,之前似乎从未到过中原,可他们对我大明江山的熟悉程度却是无人可及,而他们品评我大明人物也是精准无比,至少在这数年之间看来,几乎从无谬误。”
“是吗,那他们怎么评价小弟的?”
陈在竹不禁笑道,钱谦益则微笑着摇摇头:
“那倒没有,他们在意的好象都是些大人物……唔,也不完全是,但终归似乎是要有些事迹,可供史家立传的那种……你姐夫我有幸算是其中之一,而那周延儒,却也是其中一个。”
见陈在竹面露紧张之色,钱谦益却不慌不忙,举起茶杯轻啜一口:
“可惜却不是什么好话——当初在和谈完成,即将返回京师的前一天,那位老李先生专门和我谈起过京师动向。其中就特别提到过周延儒,温体仁二人。”
“那是……崇祯四年吧?此二人当时可算如日中天啊。”
陈在竹掐指算道,钱谦益呵呵一笑:
“是啊,当时那两人可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联手压得满朝文武服服帖帖,可李老先生却只用一句话便提醒于我:他们之间其实大有空隙可趁。后来果然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非但完成了招安大事,我自己也重回朝中,回到了礼部侍郎位置上……而琼海镇对那周温二人的评价,李老先生在那一次说的也很明白了。”
钱谦益轻笑几声,眼中满是轻蔑之色:
“……‘倘若日后有人作《明史》,这周延儒,温体仁两个,都是只能名列在《奸臣传》里的’——这便是人家的原话了。可笑周玉绳还想着要把我挤掉,却不知人家其实早把他看死了。”
陈在竹愣了一愣,过了片刻,方才恍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