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枪射出之后阿水并不管后续装填,而是随手将步枪交给身边助手,同时从助手那里接过另一支装填好的枪支,不慌不忙继续瞄准,击发——装填工作由助手进行,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发挥出神枪手的优势。
如此接连几枪,每一声枪响都必然伴随着一个骑兵的倒下,虽然这边暂时只有阿水这一个火力点在发威,却也足以让那些后金骑兵心惊胆战。不由自主的,他们纷纷加快了速度。在此过程中他们自然也是使出浑身解数试图躲避子弹,什么镫里藏身,左右摇晃之类把戏全都玩了出来,不过这对琼海军没什么影响——人家根本不在乎你玩什么花活,打不到人打马也一样,反正一颗铅弹打上去就算是高头大马也一样倒。
随着距离接近,越来越多的射手加入到攻击序列中去,倒下的骑兵自然也越来越多,剩下那些人无一不是猛踢马腹,再也顾不得保留战马体力,一个个都把速度提升到极处,恨不能马上就冲到那些可恶的绿皮兵近前,好发泄出心头怒火——这种只能挨打却不能还手的滋味实在是太让人郁闷了!
而肖朗在端着望远镜又观察了片刻,确信对方再没什么后手,便抄起步枪,朝身边那些最后的预备队员们打了个招呼:
“兄弟们,跟我上!”
随即便带着他们冲下山坡,前去协助阿水,以及去和那个后金军首领——不管他是谁,反正要面对面的好好“交流”一下子。
……
战局终于进入到最后关头。
至此双方都已经拿出了全部底牌,再没什么策略战术之类可讲,就是竭尽全力与对方死拼,谁能顶到最后,谁就赢。
正面战场上,此起彼伏的枪声已经不像最开始时那么密集。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太长,但其激烈程度与对抗强度却是前所未有——无论对后金军或者是琼海军本身来说,都是如此。后金军自不用说,自努尔哈赤起兵以来从来都是他们压着对手打,何曾遭遇过这种还没碰到对手便伤亡大半的战争模式?而琼海军方面,即使第三团有过登州平叛的经历,也有过正面打垮数万敌军冲击的经验。可在没有火炮支援下,又碰到那么顽强的对手,却也是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激战时间长了,各种各样的问题都开始显现出来——比如烟雾问题,尽管部队在布设防线时已经尽可能考虑到这方面,但久战之下,大量烟雾还是聚集起来,呛人不说,更严重影响了士兵的观测瞄准。另一方面,在连续高强度工作许久之后,即使是以皮实耐操著称的琼海步枪,其枪械故障率也开始急剧上升。有些是因为士兵操作失误,紧张之下忽略了清理枪膛或蘸水降温导致的炸膛事故。还有些则就是金属材质问题,比如枪管变形之类,使得步枪无法再顺利击发,即使能打出去,弹道也无法再象原先那样保持稳定了。
而琼海军在人数上的劣势更加放大了这些故障所带来的麻烦,每个士兵都只有一杆枪,除了刺刀外就没有备用武器,一旦损坏就会失去一个火力点。统共才四百多人,少一个火力点对敌人的打击就削弱一分。战至当前,已经有好几十杆步枪哑了火。火力强度大为削弱。好在那些士兵都是久经训练,又经历过数场战斗,胆气也壮。虽然不能射击了,却也并不惊慌失措。甚至有些头脸被炸伤的战士,只要本人还能打,便不声不响,默默将刺刀安装到枪管上,同时把手榴弹拿出来放到身前,准备迎接最后的白刃战——照现在这架势看,一场白刃战怕是免不掉了。
琼海军这边形势不好,但他们的对手却只有更糟糕。刚开始冲锋时还多达六七千人的大部队,冲到现在恐怕连三千都不足。倒也不一定都是被子弹打翻,有向两边逃跑的,也有躺在地上装死的——当然只有在队伍边缘的才敢这么做,在中央人群里躺下来那纯粹找死。
至于阵势队形什么再不用提,完全就是散了架。那些冲得快的已经跑到了琼海军阵前百来米处,而拖后的则还在两三百米开外。整个架势完全就像是街头地痞打群架一样,可以说是彻底放了羊了。
他们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溃逃,完全是因为拖在最后面的那一拨全都是白甲兵——这次后金军中的白甲精锐除了最开始冲上去被全歼的那一千多,剩下近千人全都被安排作督战队了。他们在最后面排成一条稀疏但却宽广的阵列,象赶羊似的赶着那些汉军包衣向前冲,如果有胆敢向后跑或者是故意拖延落后的,只要出现在他们面前便一刀砍死。如果是往两边逃跑的便以弓箭射杀——当然若是射不中那就只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