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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被暴民裹挟,那就不是人了,只是一群魔鬼而已。纵使后来接受朝廷招安,也很难再安心为民,降而复叛乃是常事……杨老大人的招抚之策……唉。”

王璞开头时还耐下性子,向周围人介绍关于陕西的情况,但到后来却不知不觉变成了对现任三边总督杨鹤的批评,果然是东林党的老习惯——什么事情都能能扯到朝政上。

不过旁边那些听众当然不会和他计较这个,实际上,在听闻了那些陕西流贼的恐怖作为之后,除了严文昌以外,那些大都一辈子没出过的海南岛的土包子们都在怔怔发呆。

只有那位人老成精,袍子底下若露出条尾巴肯定带白毛的琼州府老主簿却是若有所思,口中哼哼唧唧。

“果然……早说他们不象是一般的反贼……”

仿佛是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心,他又冲着王璞追问一句:

“这么说,王大人,您也觉得……这些短毛所作的事情,果然和一般匪盗之流大不一样?”

王介山平时头脑很灵敏的,严文昌今天情绪有点不大对头,若在平时他早能看出来。但这时候,苞米酒灌多了人也有点昏昏沉沉的。因此不但没在意,反而顺着对方的话头接下去:

“那是自然——占据府城却不掠夺,反而去结交商贾大谈贸易,现在更像模像样收起税来……若不是他们今晚干了这么一出,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反贼样子。”

稍顿了一顿,王璞王介山趁着酒劲,终于说出一句心里话:

“而且对于象我这样,屡次顶撞过他们的人,居然也能容留下来,恐怕就是当年那位淮右布衣,也不过如此罢了……”

话一出口,王璞却把自己给吓住了——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可话已出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却是收不回去了。

果然,旁边严文昌已经开始发出怪异笑声:

“哦?……淮右布衣?咱们读书不多,可也知道那是太祖爷洪武皇帝吧?到底是进士老爷,这见识果然高人一等!”

不过严文昌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嗖的一声,他居然从靴子里摸出一把短刀来,这下子可把王介山这个标准文人给吓坏了:

“老严你要干什么?别别别……别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