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濮懂得感恩,贺郢在危急时刻救了他一命,他将贺郢当恩人,黄樱既已恢复了神智,他也没打算杀她。哪成想一群将士跟过来,问也不问,直接便将长戬捅进了他二人身体里。可事已至此,再纠结是非对错也是枉然,索性试着征询黄樱的意见,问她是否愿意去苍擎峰疗伤,并再三保证,管欣荣一定能治好他二人。
贺郢身子沉重疲乏,连睁眼也变成了一种奢望,但他仍为黄樱做出了最后的请求:“救她,一定要救救她!”
话音止,他的脑袋歪向一旁,沉甸甸地向后仰了下去,僵在半空中的手指也迅速变成了枯枝,而他方才被黄樱抓破的右耳,眉心以及鼻梁全都显出了树皮。他那被捅穿的小腹则涌出一股粉色的血液,鲜血很快便凝结在了他的素白的衣物上,之后便再没新鲜血液涌出。
怔了好半响,默濮也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在他看来,长戬贯穿腹部只需救治及时,根本不至于送命,可贺郢也的确是倒下了。默濮茫然无措的看了眼黄樱,唯恐她会因过分悲痛而再次失去心智。
然,黄樱并没有,她的表情一直都很漠然,直到抬脚离开时,才道了一声:“郢郎,等我回来!”
与此同时,苍擎峰下的怪物也由原来的几十只壮大到了几千只,管欣荣的火阳镜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块竖立的大圆石盘,似乎并未起什么效用,怪物们依旧猖獗横行,将士们半攻半守打得十分吃力,独孤皓也只能一味的防御,彻底失了主意。
这时,黄樱兀地从天而降,她闭眼碎念了一通咒语,再睁眼时,那群怪物就像听到了她的召唤一般,纷纷化作棕光往她七窍里钻。
独孤皓愕然不已,却听黄樱沉声说道:“杀了我以后,将我的尸首放在阳光下,用火油烧了吧!若你愿意帮忙的话,请将我的骨灰与郢郎葬在一起,如此,我与他便再也不会分开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是谁操控了你?你又为何一定要死?”独孤皓一连抛出三个问题,可这些问题不会再有答案了,因为黄樱黑色的瞳孔正在迅速收缩,原已消失的棕光又再次出现在她眼白里疯狂游窜,她痛苦到面目狰狞,沙哑着嗓音喊道,“来不及了,杀了我,快杀了我!”
话音未落,黄樱兀地挥爪击向了独孤皓。
孤独皓本能地挥剑反击,却又发现,黄樱只是虚晃一招,根本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奈何察觉到这些时,黄樱已被他手中之剑斜劈下了半个身子,一半有着一条胳膊和大半个身子,而另一半却因为早已失了右臂,只余下一小片胸脯和头颅部分。其空洞洞的身体里早已没有血肉,失了血色的嘴唇却仍在张合着言:“记住,一定要在阳光下烧了我。”
言尽于此,黄樱便再也没了声息,可她眼球里的棕光却是异常活跃,以至于她始终阖不上眼,半张着嘴竟是个死不瞑目的模样。
翌日晌午,独孤皓依言将黄樱的尸体放在阳光下焚化,并敛了骨灰放入骨灰坛中。而贺郢也被默濮带回了小径园,他将事情的经过如实告知了管欣荣,恳请他无论如何都要救贺郢一命。
管欣荣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但他还是竭尽所能施了一夜的针,孤独皓知道后,以为贺郢还有救,便一直候在了房门外。
孤独皓心里一直都不好受,默濮和管欣荣心里也不好受,可不明缘由的管书陶一回来就闹了一场,惹得独孤皓不胜其烦挥手示意默濮将她带出去。
管书陶是被默濮捂着嘴从身后抱出房门的,她那倔脾气一上来,出了门,仍在嚷嚷着要进去找孤独皓理论。
“别再闹了!”默濮拽着她,伸手指向桃树下陈放的骨灰坛,沉声道:“看到了吗?那坛里装的就是黄樱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