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间,忽感觉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自己额头上,随之而来的是一滴冰凉的水珠。执扇愕然抬眸,却发现,那水珠竟是沐晨亲吻野草时,眼角滑落的一滴泪,只见他缓缓起身,苦涩一笑:“小萱儿,哥哥走了以后,你记得要乖乖长大哦!”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执扇没来由得想要扑入他的怀抱,哀求他留下来陪着自己,可张口才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连挪动步子也变成了一种奢侈。
乃至此时,执扇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就是那株半枯黄的野草,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孤冷的背影渐行渐远,看着他从万丈高崖跌了下去。
“你到底是谁?”
脑子里一片混乱,任凭执扇怎么努力,始终不记得小萱儿和哥哥究竟是谁,但却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沐晨的悲伤与苦痛。心里忽地一阵抽痛,疼得她鼻头发酸浑身瑟栗,可眼泪那种不值钱的东西,依旧不会因她一时的难受而光顾于她。
耳畔忽响起了雷鸣般的战鼓声,执扇朦胧的意识逐渐被拉回,属于自己的记忆也缓缓涌入了脑海中。她记得自己是青吾帝君又爱又恨的顽劣小徒,因为误将博渊扇下凡尘,她被迫担起了抚养博渊的重任。而此刻,她应当还躺在黄樱家的床榻上,是一阵如泣如诉的箫声将她拉入了梦境里。是以,此处根本就没有沐晨,没有哥哥,更没有小萱儿,唯一可能有的,只有神出鬼没的冥夜辰。
意识到这一点后,执扇猛地清醒了过来,然而,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男性无比健硕的胸膛,梦里那奇怪的战鼓声好像就是从对方胸腔里发出来的。
下意识往后挪了挪,执扇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竟是一个棱角分明的俊逸少年,只见他冷峻的剑眉不自然地蹙起,如墨星瞳中尽显窘迫与不安,薄唇张合着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但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出声。
“这,这不是放大版的小博渊吗?我一定还在做梦,要不就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想到此,执扇又重新闭了眼,可再次睁眼时,见到的依旧是少年版博渊。
事实上,连博渊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恢复的神身,只记得‘丑女人’说了句要保护他后,他就昏昏沉沉入了眠。
再醒来时,博渊已经变成了成人,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自己怀里紧紧依偎着一女子,仔细瞧来,才知那女子就是将自己扇下凡尘,逢难时把自己丢去挡灾,生气时用石头砸自己,今日还强行给自己灌过狗乳的丑女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博渊是真恨不得扇她两个大耳刮子一雪前耻,但碍于打女人和趁人之危并非君子所为,便想将她唤醒算了。然,当他见到执扇恬静的睡颜后,心里所有的念头,顿时抛诸到了九霄云外。
睡梦中的她呼吸浅浅,笑容也浅浅,博渊不禁看得有些痴愣,心想“这世间怎会有她这般的奇女子?娴静时犹如春风拂柳,闹腾时堪比鸟雀齐飞,浅笑时使人心神荡漾,恼怒时令人心惊胆寒。如她这般喜怒无常的女子,竟也会大言不惭说要保护我,本殿下看起来,是那种需要女子保护的人吗?”
想着想着,博渊竟没来由得笑了。还没来得及将她研究透彻,执扇脸上的笑意却消失了,她蹙着眉,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博渊立时想到了溜之大吉,可还未起身,执扇又突然往他怀里蹭了蹭,尝试着将她推开,她却顺竿子往上爬,直接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这还了得!孤男寡女同床共枕,对方还主动投怀送抱,这不是要了九殿下的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