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场侧方一处小高地上,几名男子架着望远镜,观察着下方两军军阵,又在纸上飞速的记载着什么。天气炎热,这里虽然有些树木,但还是遮不住阳光。几人一边记录,一边用手帕擦着汗水。
忽然有人发觉身后有所异动,两人立刻转过身,却见一个高大的洋人,正挥着手朝他们示意。
“嘿别紧张,我的朋友。大家是同行,都是为各自的国家效力,在这里观察中国两支军事武装互斗。我们彼此的任务没有冲突,在今天我们是和平的,看,我还给大家带了饮料。”
来人说着话,将几瓶荷兰水放在地上,却没有人肯接。只是有人冷声道:“罗德礼,我记得你是鲁军随军记者。现在你难道不该在前线负责拍摄么?”
“我现在做的工作,一样是随军记者的,这两者并不矛盾。这些照片既可以拿给军情六处,也可以交给山东宣发机构。干一份工作,赚两份薪水,这才是生活不是么。”
他边说边挤了过来,其他人心知这里算是他半个主场,就只好让个位置出来。有人哼了一声
“贵国这次对山东的资助很大啊。光是这些饮料,贵国就赚了不少钱吧。我们各国商量好的严守中立……”
“得了老兄,我们不拿外交部的工资,犯不上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问题。你看,扶桑朋友的炮兵都直接拉到了前线,与他们相比,我们的一些商业往来,根本无关紧要不是么。再说,战争结束之后,大家都有不少武器弹药需要处理,山东能付的起钱,是个很不错的交易对象。至于他们谁会赢得战争,谁在乎?中国的军队在这几年时间里,训练的太强了,他们自相残杀,大家只要看好戏就好,帮助谁,对我们而言,都不是坏事。”
“你这才是为外交部发言,或是把自己当成了唐宁街的主人?”一位素来与罗德礼不大对付的情报官呛声道:“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如实记录鲁军的战斗水平,其他的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这种舆论攻势,应该提前发动,现在用,似乎来不及了?”
战场上,鲁军并不想主动进攻,而是不停用喇叭发动心理攻势。鲁军阵地内,一些士兵交头接耳道:“这样喊行不行啊?他们会不会吃了大力丸,我哥在那工厂工作,说人要吃了那个,就成了傻子,根本听不懂人话。”
“就算吃了也不怕,那东西吃了人脑子不好用,一会看他们要是像疯狗一样冲过来,就用手留弹炸他们,人都不知道躲。”
“废话,本来就不怕,我连东洋人都打过,还怕皖军?就是早打完早散,大帅说了,打完仗带咱到京城玩几天,还给咱发奖金。我娘想吃稻香村的点心,我正好买点带回去。来,喝水。”
今天的太阳与昨天一样毒辣,人在这种天气站在外面,加上军装以及武器负重,很容易出汗。鲁军每人配两个水壶,里面装满由后勤部门调配的盐水。里面既有盐也有糖,鲁军随时可以拧开盖子,仰头喝水。皖军的水壶只装了一半,部分人的水壶只有底部有水,三两口就见了底,再接下来,就只能吞咽口水。
身上的军装,已经现出湿痕,再拖下去,怕是就要有人虚脱倒地。更让程云鹗心里没底的是,鲁军连自己军队里有东洋炮兵都知道,看来在情报上,自己一方处于劣势。自己的进攻,是否也在对方计划之内,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不是一个陷阱?
体力的消耗,加上信心的动摇,让士气受到严重影响。皖军也开始交头接耳,小声交谈。不管他们在议论的内容是什么,对于军队来讲,这都不是个好现象。即使在望远镜里看不到鲁军布防上有什么破绽,程云鹗也只能下令:发起总攻!
在悠扬的军乐声中,皖军开始前进,扶桑炮队拉动火绳,第一排炮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