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人眼前,已经没有了筹码,只有二十四颗滚圆剔透的珠子,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正中的男子,眼睛里满是血丝,紧盯着面前的女孩“小丫头!你家大人什么时候出来?今天,要是不陪我们赌完最后这一手,你别想走!”
女孩的中文说的很流利,几乎听不出多少异国腔调。声音软软糯糯的,表情很是恐惧,以企求的口吻哀求道:“我……我可以不赌么?我真的不知道……我爸爸不许我跟人赌钱的。”
“那就把筹码还给我们,我们就放了你!”一条大汉拍了下桌子,神态凶恶的很。一个女人却咳嗽了一声
“三位,请注意你们自己的言行,百乐门是有规矩的地方,就算是三岁的孩子,只要人在俱乐部,就受山东军方保护。你们该不是想让我叫外面的保镖进来吧?”
说话的女人坐在这个赌台中间位置,年纪三十里许,美艳过人,又风情万种,正如一杯醇酒,散发出无边芬芳。
身体微微前倾,束紧的腰身,让高耸的山峦格外惹眼,这种坐姿就更为吸引眼球。手里夹着细长的翡翠烟嘴,一支女士香烟就插在烟嘴上,随着檀口微张,优雅地吐出一个个烟圈。旗袍开叉很大,露出交叠一处,白皙如象牙的长腿,加上黑色的高根皮鞋,足以让男人血脉贲张,心跳加速。
但是眼下三个男人的心思都在赌桌上,无心欣赏这等美景,他们也知道,这个名为杨翠玉的女人并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的。她既是这家俱乐部的总经理之一,也是山东督军公署秘书长,还是山东督军兼两江巡阅的太太。身后八名强悍的女兵,都佩有双枪,房间里更站着十几个身强力壮,剽悍如熊的铁勒保镖,在这惹事,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为首的男人咳嗽两声“杨……杨太太。咱这也是按规矩办,场子里的规矩,上了赌台不分大小。这小丫头赢了这么多,总不能说声不玩,拍拍手就走。”
杨翠玉哼了一声“那你们也要有筹码才行。用二十四颗玻璃球,就想换人家眼前这么多筹码,我的场子里,没这个规矩。”
“玻璃球?这怎么能是玻璃球?您可是识货的人,就看您耳朵上那对耳钳子,就是值钱的物件,怎么能说这是玻璃球?这可是……可是很有来头的。”男人说了一半的话,又吞了回去,指着那些珠子道:“你们要是不识货,我就把珠子拿到当铺或是小押去,一准有识货的。不过你们得看住这个丫头,不能让她跑了!”
“不用那么麻烦。”翠玉又吐了个烟圈
“识货的说话就到,你们等一等。在我的场子里玩,首先得有耐性,急脾气我可伺候不起。你们可以吃点心喝咖啡,慢慢等一下。”
三名赌客,显然对于做工精致的洋点心并不感兴趣,只紧张的看着表,又看向门外,顺带偷眼去看那胸脯和腿。直过了二十几分钟,房门猛的打开,男人的声音,从三个赌客身后传来。“哦?什么东西这么值钱,非要我来看看?”
三人回头望去,见一个英俊的男子,挎着一个高挑丰腴的异国美人,从外面走进。三人中,为首的男子揉揉眼睛,惊叫道:“冠……冠帅?怎么是您?您老人家不在济南?”
赵冠侯看看这男子“你认识我?”
“小的在……报纸……报纸上看过您的照片。”为首者一边干笑,一边用袖子擦额头的汗,朝两名同行者示意,将桌上的珠子,向怀里拢。“冠帅,我们哥几个有点急事,这次算我们认倒霉,我们不玩了。我们这就走,珠子,我们不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