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者摇摇头“李议员,你把事情看的太简单了。我问问你,咱们国会的规矩,参众两院,必须议员到场半数,投票才有效。兴中会要是被解决了,咱剩下的人,可不够开会的。你说说,这连会都开不起来的国会,还有存在的必要么?连国会都没了,咱这议员,又往哪放?”
李议员也感觉出事态严重,颇有些紧张“这……不能吧?没了国会,那还叫共合?”
“共合?你觉得现在这样,还叫共合?”年长者冷哼一声“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共合啊,不过是大总统的一件马褂,想穿了就穿上,穿腻了就丢开。只怕大总统穿腻了元帅服,想换身衣服穿呢。来人啊,给我叫车,我先回寓所,把行李收拾一下,免得到时候抓瞎。”
一如这位王议员的看法,到了天光放亮时,参众两院之外,已是刀枪林立,军警持刺刀封锁会场,手里拿着名单,核对议员证件。有证的议员允许进入,没证的概不能进。等到十点钟,会场里的议员也不到法定人数的一半,内阁总里熊凤凰只好遗憾的宣布,因为与会人数不足,会议取消。
议员们三三两两的议论着,不知道大总统是要做什么,又是打的什么算盘。是要重新选举,还是从省议会递补议员?等到吃中午饭的时候,另一批说客出现了。
他们属于京城里一个新兴的组织,名为筹安会。以鼓动君主立宪为纲领,已经上了几次请愿书,要求改变正体,改共合为君主立宪。这种主张,与议员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两下见面,本无话说。可是这些说客却都是才比苏张的人物,一边赔着笑脸,一边说道:
“几位,我们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希望大家弃暗投明。只要你们加入筹安会,保证一切待遇照旧。将来咱们搞君主立宪,也得有新国会产生,到时候,你们还是议员。”
“什么叫我们到时候还是议员,难道我们现在不是议员么?”一位进步党的元老忍不住怒道:“我依旧是共合的合法议员,谁能剥夺我议员的身份?”
说客笑而不答,自说自话“共合的合法议员……您连国会都开不起来了,哪还来的共合合法议员?”
吃过午饭的议员,发现街巷间,军警越来越多,随着他们的行动,那些被收缴了议员证的兴中会议员,每人都有数名警查或军人“保护”,走出自己的住所,向火车站走去。有人好奇的打问,很快就得知消息
“大总统有令,为了维持京城治安,避免闲杂人等扰乱秩序,非京城百姓,一律遣送回原籍。”
京城里,既有四方流民,更有各省会馆,乃至于外地客商,各地请愿团不计其数。如果都要遣送回籍,不知要用多少列车。可是现在看军警的动作,行动的目标,显然仅限制于议员,其中用意显然是杜绝这些议员再次返回国会的可能。
唇亡齿寒。往日里争吵不休的各党议员,此时反倒是对于同行充满了同情。大总统今天可以对付兴中会,明天如何不能对付自己?国会开不成,议员就没了用,自己如果不走,恐怕也要被大兵这么“护送离京”。
李议员叹了口气“几位,今晚上八大胡同,咱们再喝一顿酒,我请客。明早晨,咱们买票,回家!别等人送,咱们自己走。”
夜色再次笼罩了京城,巡街的警查,比平时多了几倍。自从蔡锋逃出京城后,大总统对于京城治安越抓越严,茶馆酒楼遍布密侦,街道上,也从来少不了街巡的身影。
除了山东的武斗派议员外,大多数议员都是文人,遣散他们,不会出治安问题。街面一如往日,死气沉沉,没什么动静。在街口,一个老人拢了火堆,将一张张纸钱,向火里丢去。见到警查也不躲避,自顾的念叨着“完了……完了。拿上钱,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