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芝泉大喜道:“要真是这样,我不如跟大总统说明白,这都是你的主意。”
“免了,我只有一颗头,砍掉就长不出了。老头子如果知道这谋略出自我手,我的性命就保不住。再者说,我已经很久不领陆军部的工资,只拿芝翁的津贴,君视臣如猪狗,臣视君如草芥。我为芝翁设谋,是报答你的知遇之恩,至于袁慰亭……他还没资格支使我。”
济南,大帅府内。
电报房子转来的除了来自京城陆军部的电令,另有一份来自扶桑公使馆的照会,严肃警告鲁军,在两国未就山东租界问题商议出明确结果前,不得擅自接收租界。否则引发一切问题,将由鲁军自行负责。
毓卿看后,将电报一丢“袁四倒真是会使唤人。让咱们去火中取栗,他在一边看笑话。这不就是摆明了欺负我们好说话?要我说,咱们哪也不去,就在这待着,等到外交部商议出个结果,再动手不晚。”
“那就晚了。”赵冠侯笑着,将扶桑的电报拿在手里。“我打赌,如果我们不接手胶州湾,接下来一准上门的是扶桑方面的特使,表示一下善意,再透露一下扶桑正府对我的器重,最后支持我当共合新一任总统。我赵冠侯虽然不济,但也不至于和扶桑人合作,去倒姐夫的台,那也太孙子了。不就是个胶州湾么,早晚都要拿回来,现在拿比晚拿好。传我命令,部队集合!另外通知济南大小报馆,我要召开记者招待会。”
等到高升出去传达军令,赵冠侯才对毓卿道:“这么一个刷声望的好机会,我怎么能放过呢。不知道这回,又有多少姑娘该给我写求爱信了……”
照相机的药粉闪烁,放出道道白烟,赵冠侯手执扶桑电文的照片,出现在山东大小报纸的头版头条,随即,又被京城里的报馆转载。
“赵某身为共合军人,只服从总统与陆军部之命令,其他电报,恕难从命。”在招待会上,赵冠侯当着记者的面,将扶桑电报撕的粉碎,把纸屑随手扬起,化做满天飞雪落下。
这个极有镜头价值的动作,成功激起了记者的情绪,一名记者立刻问道,这样的处置是否会遭到扶桑报复,赵冠侯则斩钉截铁答道:“胶州湾问题,为我国内政,扶桑无权过问。如果其无视万国公法,强行干涉我国内政,山东十万虎贲,四百兆民众,势与外敌周旋到底!”
随即,就有一个女记者跳起来问道:“赵冠帅,如果开战,您是否会亲自临阵,如果亲自临阵,必然会有生命危险?您又是否畏惧过死亡?”
赵冠侯朝这个年纪不大,相貌颇为可人的女记者一笑“我爱惜将兵性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没有牺牲。可这不等于我怕死,如果必须要牺牲时,我有牺牲自己以保证共合尊严不容践踏之决心。在生死这个问题上,请允许我念两句诗:生若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这句诗,在报纸上刊登之后,随即风靡京城,连陕西巷凤云班内,也听到了消息。蔡锋笑道:“赵冠帅倒真是个好出风头的,我们两个比用兵,难说高下。可要比造舆论出风头,我倒是真不如他。”
小阿凤微笑着给蔡锋准备茶点“将军务实,冠帅好名,自是不能比。他上次来凤云班时,我也见过,算不什么出色人物。南干北雨鲁冠侯,三个匪帅的做派差不多,见面就要动手动脚,不像个名士派头。说不定连这两句诗,都是买来的。”她想起上次赵冠侯到凤云班,对自己上下其手的情景,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
蔡锋哈哈一笑“是真名士自丰流,这也不是什么短处,小阿凤你也不要因此就小看了他。能带着兵打赢铁勒人,打赢江宁,在关外打下一个好局面的将军,很值得我们期待。冠帅,你想要的舆论已经有了,人心呢,想必也争取个七八分。军械粮饷,也都不缺乏。接下来,就看你的本事,只要你能坚持到二十天,蔡某就佩服你一辈子。如果你可以坚守一个月,蔡某就要交你这个朋友。为了共合,也为了中国人的脸面,坚持的久一些吧。”
济南城外的官道两侧,送行之人铺天盖地,来自山东各界的代表,都要为收复国土的将士送行。劳军的饮食,一直排出十几里,送行者组成的人浪,一次次冲向由鲁军士兵组成的堤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