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老人反常的说了许多话,直待到太阳落山,才离开病房。山东方面支付的遣散费,老人领取之后,转手全部购买了山东发行的地方公债。
有他带头,山东的复员工作推动的比较顺利,前后有超过六百名年龄偏大的将兵退伍,另有一部分绿林出身的军官士兵,因为年岁和技战术水平不过关,也全部裁汰。好在给足了遣散费用,复员工作没生出太多波澜。
等到三月一过,泰西战场的惊变,几乎把共合所有的注意力都牵扯过去。普鲁士、卡佩、阿尔比昂几国正式下场交手,一场行刺,演变成了世界几大强国之间的角力。
普鲁士与哈布斯堡帝国、奥斯曼帝国组成联军,向卡佩、阿尔比昂、铁勒联盟宣战,扬基暂时保持中立,并未介入战争。目前掌权的北方邦,在之前的南北战争中,得到普鲁士大量援助,从投桃报李的角度看,其一旦加入战争,必然是倾向于普鲁士一方。考虑到扬基强大的工业能力,战争的走势上,似乎是普鲁士占优。
战局的发展,似乎也在印证着这一观点。先是普鲁士的军舰,以奇袭战术,把阿尔比昂搞的焦头烂额。面对这些神出鬼没的破交舰,阿尔比昂只能动用若干艘军舰保护运输船及商船的方式应对,庞大的海军被牵扯住精力,并未向战前预估那样,打出一面倒的结果。
陆军方面,普鲁士陆军主动进攻卡佩,号称泰西陆军强国的卡佩,在普鲁士的军靴面前,表现并不出色。接连不断的败仗,让卡佩军队颜面尽失。
普军踏过比利时,将比利时的财富、军工全部转化为自身的战略资源。号称坚城的列日要塞,并未能迟滞普军太多时间,就宣告沦陷。共合文人从报纸上读到这些报道时,心里不由想起古人名言:气吞万里如虎。
与普鲁士定立和约的共合正府,也因此变的格外有底气,总统公府里,已经有人开始商议,是否正式加入普鲁士一方,在将来也好分一杯羹。
作为中立国,泰西的血雨腥风,还吹不到东交民巷。各国公使依旧履行自己的职责,反倒是访客变的更多。各国公使馆的工作人员,只要肯透露出一丝消息,就可以发上一笔小财。
扶桑使馆内,日置益刚刚结束了与共合外交部人员的谈话。年轻的外交部官员级别并不太高,脾气却大的出奇。拥有着留学经历的他,许是隐忍了太长时间,终于可以一出胸中恶气的时候,对于这位扶桑公使,态度自然好不到哪去。
日置益绵里藏针的风格,或许让这位年轻人以为自己占了上风,至少在他离去时,显的极为自豪,仿佛刚刚打赢了一场战争。
在送走这位访客之后,日置益照例倒上了茶水,微笑道:“年轻人的脾气很大,即使在外交部里,恐怕也是个不怎么受人喜欢的小伙子。这样的性格,在中国官场里,素来被认为是不堪大用的典范。我想他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外放到某个小国的大使馆,做一名无关紧要的参赞。”
板西八郎从内室走出,对面坐下“陆正祥把他派来,正是因为他是个不讨喜欢的人啊。我们的陆部长,是个很聪明的人,做事不会这么短视。他来得罪公使阁下,正是他工作的内容。这个年轻人很可怜,自以为为国争光,实际,已经被大佬当成了弃子。”
日置益道:“话不能这么说,在棋盘上,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棋子,为了最后的胜利,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弃子。我对他个人,并没有什么恶感,只是作为一个外交人员,他还是不够火候。陆部长打发这样的人来与我们谈判,显然,并不打算在条约上签字。”
“那份条约的内容,即便是袁慰亭,也未必有胆量签下。何况他们现在又有普鲁士作为靠山,或许在他们看来,只要有普鲁士人出面,帝国的影响就无关紧要。我现在关注的是胶州湾。他们是遵从我们的指示拒绝接收,还是真的去拿呢?”
日置益摇头道:“大总统应该明白,普鲁士很远,扶桑很近。何况普鲁士在进行两线作战,同时与卡佩、铁勒两个强国交锋,能够提供给中国的援助,是很有限的。尤其是在经济上,没有贷款,他的国家能坚持多久。一周?还是一个月?有人提出要加入普鲁士的联盟,这种话我想大总统也只能无奈的苦笑。如果中国现在宣布加入普鲁士联盟,最多一个月,就将因为财政崩溃而破产。袁没有太多的选择,与我们合作,是无可逆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