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拖累大当家,不能拖累一起吃粮的弟兄。天大的事,也不过是烂命一条。小头惹祸,大头抵偿,砍了脑袋还能咋?”
王天纵点点头“不愧是我的兄弟,说话够硬气!没错,天大的事,就是玩了个女人,杀了头,谁也不能说啥。来人啊,给几个弟兄预备好酒好肉,吃饱喝足,送他们上路!”
几天里,处决的部下,已经接近一百人。军纪虽然比起过去有所改善,但是距离真正的劲旅还差的远。尤其是商南现驻的冯焕章一旅,只一比较,就能发现差距。虽然杀了这几名犯事的兵,王天纵的心里,依旧不能踏实。
一名勤务兵,从营外进来,立正行礼道:“司令!冯旅长派了人来,说中午要在城里摆酒席,请您和几位当家的吃饭。”
刘镇华的眉头微微一皱“这是唱的哪一出?咱是去,还是不去?”
其他几名头领,也都凑过来,各自发表着意见。镇嵩军的头领,号称十兄弟,都是豫西的趟将,虽然大多没读过什么书,却都听过三国演义。宴无好宴的话,既听过,也见过,于冯焕章的邀请,所有人心里都没底。
王天纵来回踱着步,走了几圈之后,一咬牙“必须得去。要不然,就成了咱不给他老冯面子,将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他是信洋教的,听说洋和尚们最讲信义,不会骗人。鸿门宴的手段玩不出,咱们多长点心眼,没事情。再说,赵冠帅就要到了,咱是他招安的,我就不信,冯焕章他敢动我!”
第五百八十二章 镇嵩之亡(下)
人不管是否承认,实际都会有自己所畏惧的东西。这种东西有些是实体,有些则是虚无缥缈的存在,比如纪律,比如秩序。
这些东西没有强力机构保障时,往往会被视为笑话,或是衍生出强人决定一切的观点。但是,当两支武力,一支严格遵守纪律,另一支纪律涣散时,即使是纪律涣散的一方,自己也会从心里,对遵守纪律一方产生敬畏之心。
如同现在的商南,虽然从兵力对比上看,冯部与王部都是一个旅。从兵力上看,镇嵩军人数超过一个旅,而冯旅实际兵力则不足一个旅。
从士兵构成看,镇嵩军是积年为匪的老杆子,人人有脚力,冯部以步兵为主,步兵又以新兵为主,缺乏战斗经验。怎么看,也是镇嵩军的力量强于冯部,可是事实上,自上而下,镇嵩军的心里都有一个共识,不能惹冯焕章的那个旅。
这些佩带着写有“不扰民、真爱民、誓死报国”袖标的冯部士兵,与他们的随军木制教堂一样,都让镇嵩军视为怪胎。可是单看他们出操的情形,以及练兵的强度,训练的科目,就让这些趟将们,觉得脊背发寒,不敢正视。
镇嵩军在河南横行霸道,仗着马快刀快,降而复叛,叛而复降的把戏,玩过多次。对于所谓的秩序或是纪律,并不怎么在意。可是在商南一战,面对令行禁止,视死如归的鲁军时,王天纵才意识到,纪律是何等的重要。
气势如虹的大军,遇到鲁军,就像是冰雪遇到阳光,瓦解消融,一败涂地。那一仗,虽然镇嵩军的建制得到保全,实力受损并不严重,但实际上,军心已经涣散,胆子,已经被吓破了。
作为河南的绿林势力,和山东的响马之间,本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王天纵本人,和鲁军骑兵老将孙桂良,就有着颇深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