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远的神色一变“泽翁,您答应过晚辈,不伤害冠侯……”
“思远贤侄,慈不掌兵,做大事必须要杀伐果断,不能瞻前顾后。他杀害起义军的时候,从不曾有任何犹豫。兄弟之情,要让位给国家大义,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们在医院里,始终有一个内应,是圣玛丽医院的药剂师。由他负责动手,必要时,可以请振邦贤侄提供合作,我想解决赵冠侯不难。”
邹敬泽思忖一阵又道:“至于眼前的兵饷问题,我倒是想了一个办法。在济南,有不少指省分发的候补官员,他们有穷有富,有一些人困顿的很,但也有一些人腰缠万贯,拥有大批不义之财。我们新的自制正府成立,自然不可能承认这些前金任命的官员,就用他们的不义之财,来充当山东义师的兵费。”
柳家家主柳峰也道:“还有那些外地商人,他们来赚山东的银子,就该为山东做贡献。我建议,向非山东籍却在山东从事商业活动的商人,每人征收一笔管理费用,用来填补军饷的亏空。靠这两笔钱,就足以支撑过眼下的危机。”
孟思远摇头道:“内兄,你这是在涸泽而鱼,像你这样排外,会严重影响山东的正常贸易。”
“思远,你这话就不对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这些商人也不例外。在山东自制这件事上,只有两个态度,要么支持,要么反对。支持的,就该为我们赞助军饷,反对的,就不配在山东生活下去,就该驱逐出境。何况,穷人出命,富人出钱,不是很正常么?他们既然不可出命,就应该多出一份钱。”
邹敬泽挥挥手“你们两个不要吵架,我想,我们既然已经成立了自制正府,就该按照我们约定的章程,举手表决。”
临时成立的山东自制正府里,山东本地的士绅占了七成,于外省商人抢占市场不满已久。高举的手,代表了士绅的意愿,孟思远除了一声长叹以外,什么也做不了。山东商税加征法案,以及助饷法案顺利通过,等到下午,各家家丁组成的济南临时卫队武装,开始了对济南城内,几处仕宦行台的扫荡,又到圣玛丽医院外,动手抓捕那些候补官。
对于本地的地方官,由于他们和士绅之间的关系有好有坏,不能一概而论,暂时还没人对他们下手,只能等待甄别之后,再按照“民意”进行处置。
抓捕工作进行的并不顺利,在自制军进城之后,这些官员就开始寻找门路,想方设法寻求庇护。
济南城内,众多的洋行,就成了理想的避难所。只要向洋商交一笔租金及保险金,他们就可以住进洋行里。基于飞虎团事件带来的恶劣后果,以及扬基轮船爆炸事件之后,扬基对于葛明党人态度发生重大改变。如果这个时候继续开罪洋人,将获咎于整个扬基正府乃至泰西列强。为避免激怒洋人,自制军并不敢冲进洋行抓捕,是以抓了半天,只抓住一群穷的没钱住洋行的穷候补。这帮人都是没有积蓄的穷鬼,身上没钱,还欠了不少债。于筹措军饷上,并没有什么帮助。
抓捕行动刚刚展开不久,自制军就接到了来自普鲁士领事馆的照会,济南自制正府,不为普鲁士正府承认。要求济南自制军,必须保证每一名济南城内金国官员的人身财产安全,否则,普鲁士军方将助顺击逆,配合金国朝廷,对叛军采取军事行动。
出师不利。
预想中,葛明党人善于与洋人交涉,各国正府也对大金朝廷没有好感,不大可能为大金国说话。在广州起义中,洋人也能严守中立,并没有参与进来,可是这次的济南自制中,他们却旗帜鲜明的站在赵冠侯一边,这让新成立的自制军正府很有些措手不及。
而到了第二天,另一个让人感到意外,且颇有些愤怒的消息传来。同属葛明军阵营的淮上军,自徐州经沛县,进入山东省境。打出的旗号为光复山东,并自行任命大都督及军民两政长官,拒绝承认山东现任自制会的合法地位。
两支武装虽然属于同一系统,但是彼此之间,并没有明确的统属关系。这种旗号打出来,就注定没有谈判的余地。其一旦进入山东,必然产生地盘上的纠葛。更可虑者,淮上军的主要成员为难民,以及淮上马匪,性质近于民军与匪军之间,军纪很难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