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您别这么客气,还叫什么赵大人,搞的我以为是到别人家了。您喊我名字就好了。这笔钱,是冷荷的功劳,她劝我多做好事,我就听她的。善堂、银行,都要开起来。您老人家也要吃一点苦,善堂的维持,离开您老这样德高望重之人,交给别人,小婿也是不放心。”
陈耘卿苦笑两声“多谢赵……冠侯你看的起我,我却是觉得自己有心无力。到时候,只能做个名义上的管事,真正办事的人,还得你来派。”
他是老江湖,做事很老练,知道自来善堂花样最多,尤其这么大一笔数字,最容易出糊涂账。到时候花帐错在谁谁上,是一件追究不清的事,自己一把年纪,犯不上落一个善棍的名气。是以表示自己不肯揽权,只肯做事,也是不想靠这个姻亲关系,干涉太多。
赵冠侯见此老精明,也就不再强求,只是谈着善堂的结构和举措,又提银行的事。虽然女子银行以陈冷荷为董事长,但是陈耘卿是公司特别董事,对银行运行有权监理,也是起个掌舵作用。
陈耘卿自知,经此变故之后,自己精力和思维都大不如前,经营这样的现代银行,超出能力范围。只是以自己多年为商的经验,对于经营提出一些指导意见,另就松江的市面想些办法。
正元钱庄当下最大的问题,其实还是那些川中袍哥。这干人眼下是被巡捕和漕帮的力量镇住,不敢轻举妄动,不代表事情真的过去。尤其黄昆那一路山堂被杀个精光,也让一干袍哥颇为不满。
短期内,袍哥是没什么作为的,可是日久天长,难免会有什么问题,还是得想个办法,把问题解决掉。
三百多万银子肯定不会赔偿,但是适当的补偿一部分,至少买个平安,也是必要之事。陈耘卿与袍哥里几个比较有名气的龙头大爷都还熟悉,倒是可以相商,但是怎么谈判,就想不好。赵冠侯道:
“小婿手上,控制着三仓军火,其中有一部分是要卖出去的,但是如果袍哥们想要,我可以送他们一些枪支弹药。这帮人的路款损失,接下来肯定要跟朝廷闹事,闹事就得有枪杆子,川中购械不便,这些枪弹可以解决他们的大难题,我这个忙,也不算小吧。”
“若真有枪支弹药,事情确实好谈。我改日,约请他们的人来谈一谈,总是要商议个办法,否则他们捣乱,我们的银行也开不下去。”
翁婿两人一直谈到开饭的时间,陈耘卿对于这个女婿,比另外两个女婿更为满意,觉得其有脑子有手段,像是个有大成就之人。唯一遗憾者,就是自己的女儿终究是做小,将来怕是吃亏。
两个女婿本都是家境优越的世家子,可是这回两家都吃了义善源的倒帐,损失惨重,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都讨好着赵冠侯,希望这个连襟能够帮一帮忙,把两家的困境解决一下。这席酒吃的,仿佛赵冠侯是主人,其他人是客人。
内宅里,陈夫人则抱着女儿哭了好几次,不停的着“小囡,你的命好苦,怎么到最后,也还是没有逃掉……”
陈冷荷强忍着泪水,努力装出一副笑脸道:“妈,您在说什么啊,我是自愿的。再说我们说好的,我做他的松江太太,平时还住在松江,与您总能见面,比嫁到山东去好多了。我吃不惯面,只吃的惯米,他也答应我了,不让我动地方。到时候咱们还是一家人,您看多好?”
“孩子话,简直是孩子话。嫁了人,怎么可能还和没嫁时一样,什么松江太太,你要是总这么想,将来是要吃大苦头的。太太就是太太,姨太太就是姨太太,妈晓得你委屈,可是已经是人家的人,就要认命。”
“妈妈,我不委屈啊,他跟我既像伙伴,又像是朋友,也不会欺负我,我过的很开心啊。他还帮我成立银行,实现了我最大的理想,这门亲事,我真的一点也不委屈。之前是我自己不好,跟家里闹,还害您和爸爸住进了医院,今后肯定不会了。我会照顾好自己,再也不让您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