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泰山,您这话就见外了。振兄是毓卿的兄长,不管怎样,我也得帮他,您老人家身体康健,不用想的太多。若是真有百年之后,小婿自会尽力帮衬着振兄。”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庆王点了点头,目光里露出一丝欣慰之色“我跟老佛爷是一代的人,现在想一想,我这一代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张香涛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什么时候也要去。长江水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也该到了我们这代人,给你们腾地方的时候了。你小子有良心,老十没有看错人,我心里很高兴。或许我这辈子干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给老十那一顿鞭子。”
翁婿二人哈哈一笑,往事尽在不言之中,庆王道:“今天除了封我世袭罔替,另一道上谕,是封承沣做摄政王。”
大金一朝的摄政王,名声总归是不怎么好听,当初天佑帝冲龄即位,太后垂帘,其本生父老醇王尚不能为摄政。今封承沣为摄政,显然也是慈喜意识到,隆玉的才干万不能与自己相比,即使垂帘,也不能稳定国事,只有以承沣摄政,叔嫂结盟,才有可能把江山维持住。
但是在赵冠侯看来,固然隆玉不能与慈喜相比,承沣比之六贤王,差距也是天壤之别,以此时的时局看,这种组合实际是劣到了极处。不但不能进取,就连保守现在的局势,也是势比登天。
军机之内,张香涛,袁慰亭都属能员,却都不见容于承沣,这样的组合,未来的前途,实在不容看好。而且从慈喜的安排看,大金宫廷之内,没人真的把立宪当成一回事,只把这当成了一场愚人骗局而已。
这些话他心里可以想,嘴上不能说,只好应和着“摄政王?这到军机处里,到底是谁为主呢?一个摄政,一个军机带班,谁主谁次,这个安排,对岳父可不大有利。”
“先不提我,不管怎么样承沣也是我的晚辈,我是他的叔伯,见了我,他也要讲个起码的面子。可是对你,可就难说了。他对你和袁四,都没什么好看法,若是他儿子继位,你和容庵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我在这个位子上,总要为你们遮掩着,可是只怕我在这个位子上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将来,你们还是要看自己。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从我府里找一些好东西,送到北府去。”
庆王复又说起京城的趣闻“老五这个孩子,一是孝顺,二是怕老婆,这在四九城都很有名。他脸上经常带着伤来上朝,已经是笑谈。你备几件礼物,给他的福晋送去,在福晋面前买个好。听说你们本就有交情,或许事情还好办,至于容庵那里,咱们翁婿之间说一句交心的话,他虽然拜在我的门下,但是这回,我怕是管不了他。我的面子最多只能用一回,替你向老五讨个人情,他看在我这个义字辈面上,总得给个面子。至于容庵,就只好看他的造化。”
言下之意,庆王宁可纡尊降贵向晚辈低头服软,为女婿讨个好下场。虽然赵冠侯要走北府关系,用不到找庆王拿东西,也未必真的怕了承沣,但是对于岳父的这种厚爱,无法不感激。他略一思忖,
“老泰山,有句话小婿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您就当小婿信口胡柴,您一听一笑,不要往心里去。等到太后大行,新主登基,您这军机带班的位置,必是众矢之的。振兄也好,其他人也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总是可以找到借口,来找您的麻烦。可是假如您辞去军机带班之职,朝内,又有什么人适合这个位置?”
庆王略一沉吟“若是我辞官,那么多半就是老五自己兼任吧。”
“若是他兼任,您觉得又会如何?自家兄弟里,六爷七爷,未必就看他顺眼,据我所知,他受两个兄弟气的时候也不少。于外,善一、铁梁,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小一辈里,还有一位小恭王虎视眈眈。三国里有一句话,是儿欲置我于火上烤,这枢臣之位,与此也无二样。”
庆王一愣,他本就是旗下才子,有些捷才,加上年老成精,这方面的反应自然是有,赵冠侯一说,他就明白过来“你是说,要我自己往下退?”
“小婿想的也是如此,您先退下来,大家都是宗室,不是外面的政敌可比,不至于说非要搞出人命的地步。现如今也不是太后临朝,您老人家更不是肃六,绝对不会有性命危险。无非是北府兄弟想要揽权,您挡在路上,他们的权榄不了,人除不去。您且退一步,他们对您也就没什么话说,不会赶尽杀绝。”
“可我若退下来,你和袁老四那里,又有谁来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