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张抽个空子,将赵冠侯拉到车厢过道处,小声道:“兄弟,有的话当着十主子的面,我是不敢说的,也就这个时候跟你讲。我这次讨这个差使出宫,是有点私心。老佛爷这次是肯定不成了,她一走,皮硝李的日子也差不多到头了。这个人,你可一定要想办法弄住。”
“弄住他,这话怎么讲?”
“还怎么讲?他有钱啊。老佛爷的内帑有好几百万,谁也不知道在哪。按老佛爷跟皇后的话,大概有四百万银子留给皇后,当做救命的钱。可是这四百万比起太后积蓄,连一半都到不了。剩下的钱在哪,只有皮硝李知道,等他出了宫,兄弟一定要把他弄主。那些银子与其便宜外人,不如落在咱们兄弟手里,到时候你用这笔钱养兵,我也可以靠这些钱,为你打点宫里宫外,保证没人能动你的位子。”
“这……怕是不大好,即使皮硝李出了宫,也是太后身边的大总管。对他动手,不作兴。”
小德张点头道:“这话不错,我们都有出宫的时候,对前辈如此,以后就得有人对我如此。所以我不主张动硬功,可以用软功。冠侯,我跟你交个实底,我现在在宫里有了新靠山,是隆玉皇后。有朝一日慈圣仙游,大阿哥即位,隆玉皇后就是又一个老佛爷,哥哥我也就是新一个皮硝李。可是隆玉皇后两手空空,怎么掌握的住局面?当今之世,要想掌握大局,必要有钱。你让我立一立功,大哥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五爷那里,我帮你应付。”
大阿哥本生父醇王与天佑帝手足情重,对于袁慰亭赵冠侯皆无好感,只是慈喜活一天,他就不能真对两人动手。尤其这次大金搞立宪,袁慰亭明哲保身,装聋作哑。虽然在朝里被一部分人斥为全无风骨,可是一样避免了被人攻击。承沣就算想要动他,也找不到理由。
赵冠侯这个巡抚太尴尬,承沣若动,必从他身上下手,小德张这话,也是向赵冠侯表个态,宫里宫外要联成一片。赵冠侯笑了笑
“大哥有心了。您有这个态度,做兄弟的已经感激不尽。五爷是大阿哥本生父,跟当初的端邸相差无几,想要对付他可不容易。大哥不必为了小弟惹麻烦,他有什么招数下来,我等着,大不了丢官不做,到租界做生意去。至于皮硝李的事,我会慢慢想个办法,但是这内帑到底在与不在,能不能问出端倪,我不敢保。”
“有这个话就好,这事你要是做不成,别人就更做不成。我信的着兄弟,你的本事,一定能把这事办下来。”
等两人分手,回到卧铺上,毓卿正在悄悄的抹眼泪。赵冠侯从后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小声安慰着“别哭了,你难过我能明白,但是你得这么想,人活百岁终有一死。慈圣这个年纪,也差不多到了岁数了。”
“我……我知道。我其实不是哭慈圣,是哭皇上。”
“哭皇上?这话怎么说?”
“小德张一说,我就明白了,其实皇上那不是病,是被老佛爷给要了命。老佛爷不会允许皇帝死在自己后头,两人名份上是母子,可是最后却落到这么一步田地。把祖宗基业,都拿来赌气,一个两岁的娃娃,比咱家的敬慈大不到哪去,现在的天下,哪是他能坐得住的?”
“这不是还有皇后呢么,选这么个小阿哥,皇后肯定很欢喜,她将来正好垂帘。”
“就隆玉?她那两下子,比老佛爷相差十万八千里,朝里也没有能臣。当年老佛爷垂帘时,宗室里有六贤王这样的能臣,也有文文忠那样的干材,现在,就只有我阿玛,再往下,就是属北府几兄弟了,这差的也太远了一些。”
毓卿自己也得承认,父亲不管才能还是操守,都比照那位过世的六贤王相去甚远,根本不配相提并论。固然其是一个好父亲,但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辅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