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绝望境地的铁勒士兵,开始举起了手,放下了武器,包括枪骑兵在内,这些勇猛的贵族兵,此时也不得不选择了投降。战场上,随处可见投降的铁勒人,以及哀号的伤员,更多的右军开始加入追击的行列,希望尽可能多的,抓捕一些俘虏,获取一些战利品。
赵冠侯没参与追击,而是催马来到孙美瑶面前,拉住她的手道:“你终于来了。我还在想,大帅会派谁的兵来,果然是你。让我看看,受伤了没有?”
孙美瑶轻轻挣扎着收回了手“你这让人看见……不好。你不问问,家里怎么样?”
“比起老营来,我更在意的是你。就算是老营的基业都丢了,你没事我就高兴。”
孙美瑶心里一甜“胡说啥呢?啥都丢了,老营好着呢。从津门来了好多人当兵,听说都是程功亭的旧部。这帮人会打仗,可都是好苗子,好好练一练,都是好兵。咱这回的买卖,起码不亏本。若是你说那买卖做成了,就赚大发了。”
赵冠侯放眼四外,看着那倒地的双鹰旗,被马踩的不成样子,一个哨的新军,正端着刺刀,对每一名铁勒兵的尸体补刀,如果伤员拒绝投降,照样也是一刀下去。他点点头“差不多吧,我琢磨着吧,这事怎么也是成了。来,咱先见个朋友去。”
小德张那帮太监宫女,在后面看的眼睛发直,这大金国还有兵能打赢洋人?若非亲眼得见,他们肯定不相信。可是这回,就是在他们眼前实打实的事,却由不得任何人说个不字。那么多洋人,铺天盖地的来,又这么败下去,这简直是戏文里才有的事情。
等到赵冠侯过来,他不等说话,就把刀枪交上去,随后跪地磕头。赵冠侯大吃一惊,连忙跳下马搀扶道:“张公公,您这是何意?咱们弟兄之间,可当不得这样的大礼。”
“赵大人,小的这是从心里服您,您就让我拜一拜,小的心里也舒服点。咱大金国要是都像赵将军这么英雄,老佛爷又何必受这个罪啊。这帮洋人这么凶,您照样给打退了,这是栋梁,您这样的人我不拜,我还要拜谁啊。”
“可不敢这么说,这是祖宗保佑,老佛爷的洪福,万岁的荫庇,我这点功劳不算什么。张公公,咱有话说。”
他将小德张拉到一边,小声道:“这仗打完了,我们是能得点战利品,可是……我这部队的伤亡,您也是看着呢。再说弹药粮饷,耗损都很大,这补充起来,也是一大笔钱……”
小德张一挥手“赵大人,您这话就不必说了。小的虽然是个阉人,但也不是不懂好歹的。我跟那帮大官要钱,是因为我知道,那帮人的钱也不是好来的。不是好来,就不能让他好散,我不要,也便宜了他们。可是您既是我的好兄弟,也是咱大金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您的钱我可不能拿,也不敢拿。今天的仗,是小的亲眼看的,武卫军的弟兄们,那是卖了命的,若是再从武卫军手里拿钱,小的就没了良心!您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做。”
他盘算着“我们的人虽然多,但是能在老佛爷面前说话的,也就五个人。您预备三辆车给小的,剩下的事我来办。其他的缴获,您留下一半没有问题。那么多弟兄要治伤,阵亡的要抚恤,还要招新兵,买枪炮,处处都要用钱,这个使费,小的明白着。我保证,没人在老佛爷面前多说您半个字。至于那帮大老爷,您放心吧,他们就算是想奏本,我们也有办法,给他们一个厉害!”
“那就谢过您的恩典了。”
“别,您可别这么说,其实小的也有个不情之请。”小德张看看左右,颇有些踟躇,但最终一咬牙道:“小的想和您拜个把子,可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分。”
太监不与外官相通,否则就是死罪。但是现在纲纪废弛,这些规矩,也就讲究不得,太监与外官称兄道弟的事,已经很常见。比如李连英之于杨立山,就是以兄弟相论。小德张此时名位并不高,提这个要求确实有高攀嫌疑,说完之后,也很有些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