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德西别有深意的叮嘱了一句,显然是恐吓铁勒军,别想着现在就去抢一票。阿里克谢耶夫的脚步声格外沉重,仿佛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瓦德西却不在意,朝着其他司令官道:“先生们,既然大家取得了共识,那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准备晚饭了。”
晚宴的厨师,是总督衙门过去用的厨师,被联军抓捕后,确信其与飞虎团无关后,继续在衙门里工作。他能烧一手地道的淮扬大菜,各国司令对于这金国风味未必都适应,但是只一想到是曾经一品大员的膳食,也就都表示叫好。
赵冠侯在酒席间话不太多,毕竟败军之将,没办法在对方面前保留太多体面,但是扶桑方面的福岛安正,倒是主动过来与他交谈。
“赵大人,贵我两国同文同种,血脉相连。这次的战争,是一场我们都不愿意发生的灾难,但是我想,灾难很快就将过去,贵我两国,将恢复正常的邦交。希望到那个时候,我们可以在一面旗帜下,共同为亚洲人的利益而战斗。津门的治安,我国部队将会全面协助维持,尽量保证无辜平民的安全。”
“福岛司令官的厚爱,下官铭记于心。”
“赵大人,不必客气。你的名字,我已经在报纸上看到过了,办理临城劫案的英雄。金国的新洋务派代表,我相信,在未来你的成就不会低于你们的章中堂。”
他举着酒杯与赵冠侯走到几棵花木旁,仿佛是在赏花,压低声音道:“经过这次战争,我想贵国上下都应该看明白,泰西诸国,皆不足以为友。章中堂外交上依赖铁勒,结果铁勒将关外尽数卷入囊中,未来还是一场极难交代的大祸。普鲁士因为克林德之死,就表示要血洗直隶,对于金国并没有任何交情可讲。我想,这都能说明一点,泰西人和我们人种不同,文化不同,信仰不同,没有任何认同感,所以他们就会随意的欺压杀害我们。而扶桑与金国,同为君主制国家,血脉文化相连,彼此之间纵有误会,也是友邦。今后,贵我两国应该加强合作,共同面对真正的敌人。战争结束之后,泰西各国对于贵国的限制都会加强,而我国,愿意冲破列强的枷锁,向贵国伸出援助之手。”
“福岛司令官,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就要说一声谢字了。可是下官官微职卑,说了也没用,我并不能决定什么,只会把我的话,如实上奏。至于朝廷采取什么方略,就不是我能干预了。”
福岛安正笑了笑“赵大人不必谦虚,你是十格格的丈夫,而十格格是庆王爷的爱女。经过这次战争,端王失势是必然之事,他的性命,都很难保全。将来庆王将成为朝廷中最强大的力量,只要庆王肯说话,我们之间的合作,就一定会成功。”
赵冠侯暗道:扶桑人看来蓄谋以久,对于这些情报都掌握的如此清楚,其野心怕是比铁勒更大,为害也不会比对方小。他只陪了个笑脸“下官尽力而为。不过,我也有一件事,要请福岛司令官成全。”
“哦,什么事?只要我可以帮忙,一定尽力而为。”
“程功亭程军门与贵军交战,不幸殉职,听说尸体还在贵军手中。他只是在执行自己军人的本职,与贵军并无私怨,我想,贵军还不至于要做出戮尸的行为吧。”
福岛安正正色道:“这自然不会。两国作战,各为其主,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事实上,我国向来钦佩为了自己国家勇敢作战的军人,程军门是个优秀的军人,是武人的楷模,我们怎么会去伤害他的尸体。他的尸体,我们非但没有破坏,而且给他找了一口最好的棺材,并且用冰块作为保存手段,等待其家属收尸。赵大人要替他收敛尸体么?”
“不是这样,是程军门的家属,就在我那里,我是代家属提出的要求。”
“这事很好办,赵大人明天派人来办手续,就可以领走尸体。”
福岛安正确实言出如山,次日天一亮,领取尸体的工作就顺利完成,程功亭的死尸装在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里运回程家的大宅。那房子先是被飞虎团打劫了一回,复遭洋兵所抢,家人十不余一,想要问到底是谁做的,又支吾个说不清楚,竟是想找个正凶都没地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