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省督抚,均受国厚恩,谊同休戚,时局至此,当无不竭力图报者,应各就本省情形,通盘筹划,于选将、练兵、筹饷之大端,如何保守疆土,不使外人侵占;如何接济京师,不使朝廷坐困?事事均求实际。沿江沿海各省,外人觊觎已久尤关紧要,若再迟疑观望,坐误事机,必至国事日蹙,大局何堪设想?是在各督抚互相劝勉,联络一气,共挽危局。时势紧迫,企望之至。”
袁慰亭怕赵冠侯看不懂,特意用手在上面敲着“你仔细看一下,应各就本省情形,通盘筹划,即是暗示不必以朝廷的举措为准。事事均求实际,更是告诉大家,意只要于国家实际有益,不仅不为遥制,甚至不必重视上谕中的宣言。乃至保守疆土不使外人侵占,刊在接济京师,不使朝廷坐困之前,亦明明指出重轻急缓所在。督抚互相劝勉,联络一气,共挽危局。则是认可了东南互保,韩中堂,替大家背书呢。”
赵冠侯虽然不是官场老手,但是对这些门道,也未必不知。只不过这种时候装傻显然最合适,这时便装着恍然的样子明白过来“姐夫,我知道中堂的意思了,是在为着将来做打算,姐夫,咱们山东是您做主,咱们是参与互保,还是与洋人一战,全听您吩咐。”
袁慰亭道:“这也是我从济南来德州的原因,我有个计较,既要保山东,也不能明抗圣旨。咱们在山东,不比东南诸位大臣,做事要留余地。只是,你要受一些委屈。”
第二百三十章 王五的选择
德州街头,王五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着,银子已经搬上了岸,德州码头上,有大批苦力工人和货车,报出武卫右军的名字,立刻就有几个脚行把头上来,不要钱也愿意做这活计。
山东同样是漕帮地盘,赵冠侯礼字辈的身份,在这里很吃的开,这些把头都是漕帮子弟,他这个标在本地驻防,只要稍稍放宽,就能让他们赚上很大一笔钱,是以都会上赶着讨好卖交情。
源顺镖局的人加上家眷,也有几百号人,安顿起来,也需要费点力气。好在董家那位姨太太很大方,并没有时下晋商常见的吝啬毛病。因为要在这里建分号,正需要护卫,源顺的人,可以先住在四恒的地方,等将来再安排。
这么多人的食宿生活有了着落,王五的心里就放宽了不少。从长远的角度看,他并不想在山东多待,不管怎么说,谭壮飞的死,也和袁慰亭脱不了干系。自己若是在他的治下走镖,未免有对不起朋友的嫌疑。
在德州,有几个武林中的朋友是他的旧相识,既然来了,就该去拜一拜。不过多年未至,街道变化,竟是让他一时找不到路。随便闲逛之下,访友的心思,渐渐被观景的心思所取代。
这里,太干净了。这是他对德州这个城市的第一反应。京城里秽物横流,人畜便物到处都是,空气里弥漫着臭气的情景,他已经习惯了。德州这种整洁的路面,清新的空气,路旁栽种的行道树,乃至于那些公共厕所,都让他感到有些新奇。
有些路段不能通行,打听之下,才知道是在修整路面。据说是要按着能通行大马车的标准,对路重新修整,方便以后商人运输货物。城里虽然也有乞丐,大多数人的衣服上同样布满补丁,但是气色上,比起王五所到过的大多数城市的居民,依旧要强出许多。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在这些人眼睛里,看到希望。
前方,一群人围成个圈子,不时的爆出彩声,他凑到人群外面,仗着身材高大向里张望,见是个卖膏药的场子。卖膏药的江湖人,照例是先练武,后卖药,一条大枪舞动的枪花乱颤,虽然是糊弄人的花枪,可是看的出,那人确实是有真功夫做底子的。
“何四爷?”王五猛然认出来,这使枪卖膏药的,正是在津门北大关撂场子的何之州,武行中小有名气的好把式。一手杨家枪,据说得过真传,很有些本领。只当其在津门,不想是到了德州。
他乡遇故知,何之州也很欢喜,早早的散了场子,拉着王五到了路边的小酒店。王五性情豪爽,也不推辞,摸出钱袋就要掏钱,何四却已经抢先倒出了一大把铜子儿。
“五爷,今天我请客,您别跟我抢。在山东,我得算地主,您是行客,不能让您老破费。今晚上,咱好好热闹热闹,北大关撂场子的爷们在德州的不少,今天都邀上,咱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