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在马上把脸一沉,腰板拔的笔直“各位老少爷们,别给咱镖行的人丢脸!不就是一点雨水么,别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不嫌寒碜么?”
一干子弟听了这训斥,都有些挂不住,不自觉的挺起腰来,队伍也稍稍整齐了些,下意识的以这些新军为参照物。由于雨水的关系,路面既有积水,又是泥泞,行动很是困难。那些大车上装满了银子,一不留神就可能陷到地里,就得一群棒小伙子又推又拉的配合着车把式把车从坑里推出来,但是走不多久,可能又陷进去。
队伍就这样走走停停,天过了晌午,也没走出多远。董骏急的额头上直冒汗,赵冠侯则无可奈何道:“急也没用,这么多银子车,又多又沉,好路都能压坏了,何况是下过雨的官道,怎么着也快不了。”
“照这样走下去,今晚上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宿头,总不能让大家睡在外面,这是我没考虑周全,怎么就没想到,这些银子车会误了事。”
两人正说着话,一阵马嘶声传来,却是打前站的李家镖行的伙计跑了回来。他额头上满是汗珠,神色有点慌张“前面有飞虎团的人,把路给断了,林子里还立了不少旌旗,看样子是有埋伏,咱们是不是先等一等,或是躲一躲?”
第二百二十五章 师弟师兄保龙庭(下)
李家镖行虽然保镖多年,与绿林响马强人多次对过阵,并不畏惧战斗。可是其本质上依旧是江湖人而非军人武夫,走镖七分靠人情,三分靠本领,能不打则不打的职业习惯,已经深深印入他们的思维之中。
再者飞虎团的靠山很硬,论起官府上的关系,四恒反不如飞虎团。如果在这里杀伤过重,结成死仇,日后飞虎团的报复,也是一件需要考虑的事。
除此以外,这支车队的情形,也并不利于作战。虽然护卫多达数千人,可是因为保护车辆的关系外加道路宽度有限,庞大的队伍现在如同一条长蛇,前后距离拉的很开,后队的人想要到前队来,得走上一段时间。飞虎团的声势众人已经看到了,一旦打起来,可能是四处开花,处处被袭,以散阵迎敌,多半是要吃大苦头的。
即使李家镖行那位老镖头,也有些犹豫,但是走镖的终究要听货主的话,他并不能自己拿主意。王五则抽出背后的阔刃单刀“飞虎团的人,大白天就敢拦客商,我看这就是群响马,过去看看,不信他们敢怎么样。”
赵冠侯也道:“没错,如果我们现在停住,等到天黑,局面会更糟。再说林子里的路更不好走,下了官道,咱的银子车就保不住了。现在是斗一口气,谁的气足,谁就能赢。我们到前面看看,不信飞虎团能玩出什么花样。”
李家镖行的伙计打探的倒是没什么差错,道路正中,放倒了几棵大树,还有一些大石头作为路障。而在树后,一部分官道被破坏了,出现了几个大坑,想要通过,就得移开路障,还得把坑填平。
稍远一些的地方,扶金灭洋的大旗晃来晃去,如同示威。而在森林里,可以看到旗帜在摇来摇去,偶尔还能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由于树木的遮蔽,看不出到底藏了多少人,这种仗也就最难打,一不留神,就可能受到伏击,那名伙计提议回避,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阿克丹赶了过来,看着这场面,也有些气愤,将手里的大令举起来,扯开脖子喊道:“飞虎团的哪位师兄在?出来搭话。这是端王爷的大令,我们是奉令而行。”
他连喊了三遍之后,森林里终于有了回应“我们是玄水坛的,咱奉的是李老师的令,在这里杀二毛子。你们队伍里有洋毛子还有二毛子三毛子,车上拉的,是犒赏洋兵的饷银。按着李老师的吩咐,洋毛子就得杀。看在端王的大令上,我们可以打个商量,你们放下饷银车,人可以离开。否则的话,就谁也走不了!”
几个领头的人,这时都已经赶过来,听到对方的回答,董骏急忙道:“这位师兄,你们误会了。我是四恒的少东家,我们这里是有银子,但是我们银号自己的钱,准备到山东开分号,并不是犒赏洋人的军饷。我是金人,怎么会犒赏洋人?只要师兄放开一条路,我愿意献一笔款,给这一坛的兄弟做军饷。我们这次有数千官军护阵,如果大家翻了脸,对谁都没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