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一如津门那一次,并不算豪奢,菜色也不出奇,汉娜换了一身洁白洋装,坐在一边,想要和赵冠侯说话,可是一看到他就脸红,然后低头不语。想来她还是惦记着山洞那事,怕重蹈覆辙,竟是不敢过来。
巴森斯则举起酒杯道:“各位,我要宣布一件事,就是我的女儿汉娜,与李曼侯爵的儿子理查订婚。他们在帝国大学就是同学,这次,又共同经历了一次刻骨铭心的冒险,我和侯爵都认为,他们是最合适的人选……”
话音未落,汉娜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打断了父亲的发言“对不起爸爸,我想你搞错了一些事情,我从没想过要嫁给理查。他是我的朋友,很好的朋友,但也仅仅是朋友而已,我们不会结婚,不会走进教堂,我也不会说出我愿意。我很遗憾,无法接受您的安排!”说完之后,竟是提起裙子,逃出了房间。
巴森斯的脸一僵,没想到女儿会公开拒绝,而且离席而去,小李曼这时也站起来道:“对不起,男爵阁下,我想您是有所误会。我很爱汉娜,但是她并没有接受我,我不希望,她是在不情愿的前提下,接受这个婚约。那是对神圣的婚姻的亵渎,我也无法接受。”
酒会不欢而散,不管是李曼还是巴森斯,都没想到两个年轻人会闹这么一出。赵冠侯有心追出去,却被袁慰亭制止住。等到回了衙门,赵冠侯有些不好意思“姐夫,这事……”
“算了,你不必说了,总之,你不要牵扯太深。过去咱们不用买李曼的帐,可是今后咱要在山东吃饭,跟普鲁士的总领事关系不宜闹太僵。再说,洋人不做妾,你和她没什么结果,除非你愿意休妻。要是那样,我就帮你做主,咱把汉娜小姐娶回来!”
见赵冠侯不做声,袁慰亭道:“这就是了,你不可能停妻另娶,和这个女人注定有花无果,何必浪费时间,空自树敌。她自己拒婚是一回事,你牵扯进去,李曼那里,对你不会有好看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咱们在山东做事,少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被刁难一下,就很难做。还有军工厂买卖,也离不开李曼,不能因小失大。”
袁慰亭特意叮嘱了一句,又安慰道:“大丈夫,喜欢女人不算毛病,但是也要找个合适的下手。洋女人首尾太多,能不沾,就不要沾。再说你也有简森夫人,何必再去招惹她?得放手时且放手,单就这事,若是李曼侯爵怪罪,我就替你接下来了。明天,带着你的女人来签押房,谈谈她招安的事。”
其以招安相胁,赵冠侯就没办法真的去见汉娜,只好把这事放在心里。次日一早,带着孙美瑶来到了在枣庄的县衙签押房。袁慰亭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看看赵冠侯,叹了口气
“汉娜小姐回国了,今天早晨的事,据说是跟她父亲闹了意见,一走了之。巴森斯,跟我交了辞呈,追女儿回了普鲁士。这洋人,也是一般的毛躁。”
巴森斯身为洋顾问的负责人,他辞职并非小事,赵冠侯大吃一惊“大帅,巴森斯阁下这是为何?难道与卑职有关?”
“他没有明说,但是心里肯定也有不满,觉得我在包庇你,没能让你离开他女儿。这个普鲁士人,就是这种脾气,依我看,走了也好。”袁慰亭哼了一声,
“他一个客卿,总不能干涉我用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可他若是想干涉起我武卫军用人选将之事,即使他不走,我也要赶人。”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赵冠侯看上去也极受感动,跪地磕头,做一个忠心归顺的派头。但是他心里有数,这多半是巴森斯与袁慰亭唱的双簧,借此,逼自己离开汉娜,别再破坏她和小李曼的感情。这种手段,自己见了不知多少,又如何骗的了自己?
等到他起身之后,袁慰亭又让他坐下“这回山东的事,你出力很大,其他人出力也不小。今天袁某,就是要来酬功,所有有功之臣,皆有封赏。姜姑娘,你这回的功劳也大,想要什么,只管说。”
在签押房里的另一个人是姜凤芝,她居然能在这出现,倒是让赵冠侯很意外。姜凤芝有些怯官,低着头道:“袁大人别这么夸我,我可受不起。什么功劳啊,什么赏赐啊,你都给冠侯师弟好了。我是他的师姐,奖励他和奖我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