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徐达远黑着脸走了过来,看看正在处置猎户的救护车。
“反派死于话多,知道不!白岐山压根没关押在滞留室,就你这个智商,还筹谋什么,想想怎么交代吧,我还告诉你,你死不了,白岐山也死不了,行了来人将他们给我带走。”
呼啦一下,冲上来一群人,将老梁从地上拎起来。
老梁不死心,回头仰天大笑。
“呵,你们抓到我又怎样,猎户的儿子,就在你们中间,我们几个老家伙被抓不要紧,他还在,他还会继续我们要做的事儿,而且早晚有一天会有人跟他联系的,这就是他的宿命,你们内查吧,别以为你们多干净,哈哈哈!”
大赵用手指挡着鼻子,上下看看老梁。
“真臭,所有衣物,从里到外都要换一便,谨防他藏起来任何东西,尤其嘴巴,给他刷刷,下水道住久了,嘴巴都是下水道味儿,彭诗年给他检查牙齿,有毒牙就清理掉。”
徐达远送了一口气,看向方东升,毕竟此时黄局和那位邢局已经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伤亡情况怎么样?”
方东升抿紧唇。
“一人牺牲,七人受伤,可以说是代价相当低,徐局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徐达远一挥手。
“撤离,公安局里面所有人撤出,小曲只是将信号屏蔽,老梁不对应该叫他鬣狗了,他埋的爆炸物应该还在,既然各地支援的人都在,还是找爆破专家吧,这里两侧门留人看守,周围五公里直径的人员疏散。”
大赵搂着朱星星,朱星星手指上都是血,人也浑身颤抖,徐达远瞥了一眼,脸黑了下来。
“谁给你的胆子,举着那么一个手术刀,你就敢往上冲,万一出问题怎么办?”
朱星星一撇嘴,眼泪噼里啪啦下来了,大赵急了。
“领导,咱们现在也撤离出去吗?”
徐达远点点头。
“都去对面的甘州市宾馆,已经让人去腾出来后面的庆会楼了。”
大赵眨眨眼,将朱星星推开,凑到徐达远面前。
“领导,你这是未卜先知,还说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等等,白岐山不会也关在那里吧?”
徐达远笑了。
“走吧,我们任务结束了,休整一下,等待调查组的到来,我想应该马上就到,交接完毕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大赵似乎懂了,看看徐达远又看看周宁。
“一对儿老奸巨猾,行了不问了,就刘大陶大他们跟着去医院行吗?”
徐达远没搭理大赵,大赵嘴碎地跟上,不厌其烦地追着徐达远问东问西,其实他就是紧张后放松下来的不适应,毕竟刚刚差点儿经历生死。
其他人都走远了,周宁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夏沫沫,周宁走过去牵起夏沫沫的手。
“让你担心了,一切都结束了!”
如此一句话,夏沫沫绷不住了,眼泪滚滚而下。
“周宁我以为你要死了,以后我们不参加这样危险的任务了好不好,我不想失去你,我答应爷爷了要照顾好你。”
周宁捧着夏沫沫的脸,直接亲在她的唇上。
“嘘,一切结束了。”
夏沫沫推开周宁,看看左右,赶紧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眼泪,担忧依旧存在。
“可是刚刚,老梁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这是说猎户的儿子就在我们中间,那这是否需要给全员抽血进行DNA比对啊?”
周宁揉揉夏沫沫的头发,拉起她的手。
“走吧这里暂时不能待着,毕竟爆炸物还没有进行清理,食堂的位置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煤气罐,我是真的累了,我想洗个澡换上干净衣服,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
二人此时已经走到路边,大多说人已经过了路口,后面收尾的警察也没有跟上来,夏沫沫死死握住周宁的手,二人停了下来。
夏沫沫盯着周宁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面分析出来点儿什么,不过看了好久,周宁只是但笑不语,夏沫沫眉头微蹙,脸上的担忧毫不遮掩。
“刚刚鬣狗喊的话,我都听到了,猎户的亲生儿子,就在我们中间,你知道他是谁对吗?”
周宁想走,不过被夏沫沫拦住,周宁摇摇头。
“不能说,我要跟徐局商量一下,然后决定怎么办,我不告诉你,他今后要是留下,就还是我们的好搭档,可我要是告诉你,今后你看到他就觉得有隔阂,明白我的意思吗?”
夏沫沫叹息一声,她知道周宁看起来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但是他要是执着起来,没人能阻止。
来到宾馆,周宁才发现两部委调查组的人早已到了,而且部分人员,已经开始对白岐山进行审问。
至于所有参与案件的人员,也被明令,暂时不能离开这栋庆会楼十米范围内。
周宁没有急着上去,毕竟徐达远在提供一部分证据,之前的录音之类的东西,都已经交给调查组,不然他们也不会来。
夏沫沫招呼着众人去洗漱,然后派人去居住的酒店将东西取过来,毕竟又是爆炸,又是救援,一个个身上脏的不像样。
见谈话到周宁还有一段时间,他干脆去洗澡换了一套干净衣物,倒头就睡,直到窗外阳光洒进来,周宁才被夏沫沫摇醒。
“周宁醒一醒,你要继续睡,我都怕你低血糖了。”
周宁揉揉眼睛坐起来,发现桌子上摆着粥和包子,周宁打了一个哈欠。
“晚饭就这么简单?”
“现在已经是早晨了,去洗漱吃早饭,八点跟你谈话,其实昨天就要跟你谈的,我给拦住了,毕竟你太累了,叫了两遍都没醒。”
周宁一听赶紧洗漱吃饭,收拾妥当,房门被敲响,他赶紧整理了一下,将房门打开,两个男子虽然穿着便装,朝着周宁点点头,看了一下名单笑着说道:
“周宁是吧,请跟我来,这位女士,请你在房间等候,不要离开,暂时你不需要问话。”
周宁没废话,跟着二人来到走廊尽头,原本还以为要去坐电梯,没想到一拐弯儿来到一个硕大的套房,一进来就看到徐达远坐在最东侧的位置,中间两张桌子后面坐着四个人,最中心的位置放了一张椅子。
那二人叫了一声报告,随后引着周宁来到房间,示意周宁坐到椅子上。
既然徐达远在一侧,周宁知道这样的问询,不过是必走的一个流程,所以很淡然地看向面前的几人。
其中一个瘦老头问道:
“周向荣是你父亲?”
周宁点点头。
“是的,我父亲周向荣,母亲白玫,当然在医院中工作期间,改名叫白萍。”
那人笑了,瞥了一眼徐达远的方向,见徐达远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这才放下手中的笔直接站了起来。
“今天叫你来,不是找你核实什么,毕竟你们的调查已经非常详尽,我只是将一些你希望知晓的内容跟你说一下,你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周宁一顿,瞥了一眼徐达远,再看向眼前这个人,周宁瞬间明白了,这人是国安的,看来自己睡着的这三十多个小时里面,审理和核实的过程已经结束了,那枚狼牙,还有之前提供的各项证据,也都采纳。
当然更大胆的猜测,就是白岐山、猎户、鬣狗已经交代,拿到了他们完整证词,更是跟这边的一切证据对上。
周宁微微眯起眼,这几乎问的,难道是说,他可以随便提问,甚至说关乎内部的秘密?
想到这里,清清嗓子,徐达远微微垂头,抬起做手挡住鼻子和嘴巴,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之前跟自己在一起,周宁还能象征性地遮掩一下,此刻关乎他父母的一切,怎么可能继续隐忍。
“我有三个问题,第一安立维也就是彭安这个人,是不是裕固族被故意抛弃的孩子,他跟我父亲算是搭档关系还是上下级关系,将重伤的我营救出来,并且送我父母骨灰和三万块钱回原籍的是他吗?”
徐达远身子微微抖了抖,说是一个问题,其实这里面需要回答的可不是一个事儿,只是这个问题都跟安立维有关。
瘦老头并没有生气,想了想这才说道:
“我们认为,安立维是孤儿,跟谁有血统都不妨碍对祖国的忠诚,他跟你父亲是战友,你父亲救过他的命,所以全力救下你,并且将你还有你父母的骨灰送回琴岛,并且以抚恤金的名义,给你们三万元他个人的钱款。”
周宁眯起眼,没想到自己没问,对方已经盖棺定论了。
“第二个问题,我父亲的上级,就是那个将消息透露给民进的人是谁?是不是冯天勋?当年王冠力被执行死刑的时候,谁将他放出来的?当然这两个问题如果涉密,可以不用回答,能告诉我这人的处理结果就行。”
瘦老头看看左右,几人低声交流了一番,这才说道:
“这两个人的名字我不能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处理结果,在你们将证据上报的同时,这二人已经被逮捕,并开始审理,等这边结束,这个宣判会非常快,虽然内容不能公开,但结果会公开。”
周宁一挑眉,结果当然会公开,这边审理完白岐山、鬣狗和猎户,也需要进行公开宣判,民进和札幌如此长时间布局,狼狈为奸,此时真相大白,自然要好好利用这件事,无可厚非。
“好了,没有最后一个问题了。”
瘦老头有些意外,将笔放下,双手十指交叉。
“我以为你会问,你父母的事儿,难道你不希望给你父母正名?让他们成为烈士?”
周宁摇摇头。
“之前或许想过,而且非常想,但调查清楚这一切,我被我父亲当年所做的一切震撼到了,他当时杀了民进和札幌两方所有知情人,藏起来那些宝藏,不是为了成为烈士被人祭奠,他只是在守护这一方人民的安宁,守护他的信仰,守护华国。”
瘦老头站起身,旁边几人也都跟着起立,朝着周宁敬礼,周宁有些惶恐,虽然穿着便装也跟着敬礼。
徐达远站起身,朝着瘦老头笑了笑。
“我说领导,差不多可以了,我们整理一下就准备撤离了,别搞得跟政审似的。”
瘦老头笑了。
“感谢你们的付出,甘州的事要是没有你们用调查沉积案件的名义处理,我们也无从下手,更不会发现洞里面隐藏的东西,这次算是将民进北部地区的所有布局人员,基本清理干净,不过我希望周宁考虑一下.”
徐达远抬手,制止了瘦老头的话。
“领导别跟我们说这些,交接工作已经完成,这都是你们的活儿了,我们胡局说了,敢挖人或者使手段,他就撕破脸,所以别打周小周主意,也别说你没这想法,刚刚那眼神说明一切了。”
几人瞬间都笑了,瘦老头走到周宁身侧,跟周宁握住手,用力摇了摇。
“你这番话感动我了,不过你父母的烈士身份晚些会核定下来,我知道你不希望惊扰他们,既然你父母那里有墓地,我们就在周围改建扩建一下,抚恤也一并发放下来。”
徐达远拍拍周宁的肩膀,打断了周宁要说的话。
“可以了,我们这就撤了。”
周宁摇摇头。
“走之前,我想去祭奠一下安立维,我想他早早离世,或许跟鬣狗他们有关。”
瘦老头点点头。
“是的,跟鬣狗有关系,其实你父亲当年没让安立维参与藏东西的事儿,就是怕他被卷进去,毕竟安立维的身份,都是我们后期核实才查明的,安立维没有墓地,没有后人,骨灰就存放在寄存处。”
周宁微微一顿,想了想说道:
“我可以带他的骨灰走吗?跟我父母葬在一起,至少我会经常祭奠,您不是说要改扩建,那正好一起了。”
瘦老头仰头效率,拍拍徐达远的手臂。
“我太喜欢这个小周主任了,其实我还想跟你商量这个事儿,没想到你主动提出,那就按照你说的办,骨灰的提取工作,不用你们去,稍后会有人送到你房间。”
徐达远摆摆手。
“那我们撤了,一小时后,就赶往机场,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一小时后,甘州机场。
能回家,还一个不少,所有人都很高兴,周宁面对着玻璃窗,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下,一架架飞机起起落落。
一个身影,缓缓凑到周宁身后,周宁没有动,依旧保持原本的姿势,也没有主动开口。
就这样站了几分钟,后面那个身影,搓搓手尴尬地说道:
“头儿,你都知道了?”
周宁瞥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嗯。”
“什么时间知道的?”
周宁思索了一下。
“从我在医院昏迷醒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跟他有关,除了眼睛,你们长得太像了,随后查到鲁西的朱兴敏,听到胡局说,朱兴敏有个双胞胎弟弟,这个人还有一个儿子,从年龄到长相我就可以确定这件事了。”
邹家龙抿紧唇,盯着周宁的后脑勺,双手用力搓着。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尤其在抓捕鬣狗的时候,他最后喊的那些话是真的,那个人确实找过我,就在你昏迷的那几天,我以为我遇到了诈骗,我挂断了他的电话。
但这人竟然出现在我的房间,他跟我说了很多,什么当年不知道我的出生,更不知道我的生母那么狠心,将我没满月就送了人。
他还说,已经偷偷采集了我的血样,做了DNA,将报告给我看,我让他走,头儿我没有跟他透露任何信息,我跑出去要叫人,他也离开了。”
周宁转过身,朝着邹家龙笑了笑。
“我知道。”
“那那.不打算举报我吗?”
周宁盯着邹家龙。
“举报你什么?举报你投错胎了,不该拥有这样的DNA?我认识的人叫邹家龙,这人是我亲自带出来的徒弟,怎么你对这些有什么异议?还是说,觉得我对你不好,想要换个地方工作?”
邹家龙用力摇着头,此时抿紧唇眼泪夺眶而出,他想说别的,可一句都说不出来。
越是想止住眼泪,越是哭的凶,周宁看着邹家龙也笑了起来。
“头儿,谢谢你!”
“别谢我,要谢谢你自己,好了我们该回家了。”
此时,广播里面传来一阵通知的声音。
【乘坐MU6591飞往琴岛的旅客请到A8号登机口登机。】
大赵吆喝着。
“走,回家了!”
周宁抱着一个红布包裹的坛子,这里面是安立维的骨灰,一个曾经送他回家的人,现在周宁要带着他回家。
朝着登机口的方向走去,刚站好就听到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方东升带着一群警察,排队跑了过来,走到周宁他们附近,排成一拍,整整齐齐站好。
徐达远一脸疑惑,他们离开没有通知大家,而甘州这里忙得飞起,不知道方东升怎么知道消息的,赶紧过来跟方东升握手。
“你们怎么来了?”
“必须来,一个是送送你们,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太多,我没想到自己被突然之间就任命为代理局长了,你们要是不走我还能有个商量的,哎
这事儿不说了,感谢你们所有人对甘州的付出,我们今天过来送送安局长,虽然他没有儿女,能跟着周主任去琴岛,与他的老战友葬在一起,我们替他高兴,我去琴岛的时候,会去看他。”
这两句话,徐达远也非常感慨,用力点点头,方东升整理了一下警服,高声喊道:
“各位保重,后会有期!
稍息,立正,敬礼!”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