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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数日后,前来接收水寨的赵国将吏匆匆抵达时,庸浦水寨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白地,淮南舟师几乎全军覆没,船只没有留下片板,仅有少数人得以生还,其余都被越人生擒。

“于越鸠舌之人,竟敢如此大胆妄为!”

消息传到广陵城(邗),广陵郡太守屈敖顿时勃然大怒,同时也有些后悔,因为他的小心谨慎,赵国的舟师南下,还是慢了一步。

两年前,赵无恤一度以“攻打朝鲜”为名,命令三齐建造了两百艘战船。随着战略欺骗的成功,这批船只如今已全部调拨南下,它们沿着海岸线航行,在淮河的入海口朔流而上,接着进入吴国挖好却为赵人做了嫁衣的运河邗沟,抵达广陵。

如果图快,本来可以从大江入海口进入,当年吴、越两国战船都是这条航线。之所以如此小心谨慎,还是因为赵国的船只虽然有了,但水师的训练依然不足,实战能力更是拙计,这批战船贸然从海上入江,若是越人发动袭击,真打起来,估计又是一场琅琊大败……

后天征募训练的北人,和从小到大就以舟楫为生的南人毕竟没法相比,这种差距,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弥补过来的。

越人似乎也很清楚这一点,他们倒是不敢直接与赵国开战,但得知在淮南向赵军投降之际,越国的江船突然尽数出动,在庸浦这个地方再次大败淮南舟师,还烧毁了数座水寨,几乎把淮南的水上力量变为了零。

就在屈敖懊恼之际,与此同时,大江南岸的越国吴城,全力策划了此事的越卿文种也兴冲冲地向越君勾践汇报了这次胜利。

……

“恭贺君上,如此一来,赵国收编淮南舟师的想法落了空,如今赵国的舟师虽也不少,但受吴国降人训练时日尚短,不擅长水战,仅能在北岸停靠,以防我越国北上。”

文种如此一说,勾践却笑了笑:“寡人本就没有北上之志。”

灭夫差之后,勾践大仇得报,因为白胜和赵国的双重威胁,他倒也没像历史上那般屠戮功臣,除了范蠡远走外,文种成了越国的卿,其余诸位大夫、战将都有封赏。

勾践在昔日吴国宫室里踱步,缓缓说道:“少伯曾经说过,越国与北方诸侯相比,虽然兵卒骁勇,但地广人稀,且士人极为不足,难以统治广大疆域。纵然北方没有赵国,寡人的疆域,也不过江淮而已。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越人北上,或许就没了南方时的善战,会重蹈夫差之亡。”

“故而,寡人满足于做一南方蛮夷之长,疆域北不过江,西不过彭泽,只求在赵、楚之间得以保全,慢慢经营南方。”

数年和平生活后,勾践看上去也富态了不少,似乎鹰枭之气,也淡了不少。

他眼睛一眯,说道:“然而……倘若赵侯有借淮南舟师,图谋越国之心,寡人也不会束手就擒!国力差距太大,在江北,越国是决计无法对敌赵军的,但在这条大江之上,寡人要越国的水师,永远比赵国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