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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多虑了。”无恤径自坐下,让手下人都出去,甚至连黑衣侍卫也不例外,屋内只剩下他与太史墨两人。

瓶塞被拔出,一股浓郁的醇香飘了出来,让人闻之心醉。

“这是邺城烧酒,天下间难得一见。”青铜蒸馏器的发明导致了蒸馏酒的诞生,只需要一些浓酒和糟,让酒精蒸腾其上,再用器皿承接即可,不但在代、中山、燕等北寒之地能卖出好价钱,医学上更是受益颇多。

“赵卿又鼓捣出了新东西。”

史墨摇了摇头,说道:“可惜,老朽三十岁后便不再饮酒了,只怕要暴殄天物。”

“周公《酒诰》曰:我民用大乱丧德,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用丧,亦罔非酒惟辜之……太史不饮酒,是因为酒会导致丧乱和堕落?”

史墨道:“仅是因为饮酒容易糊涂,双目迷眩,下笔松散,看不清事实。”

而且饮酒容易触发情绪,作为一个史官,这是不应该的。

与孔丘的笔则笔削则削不一样,无论事实如此,都只用冷冰冰地记载,不妄自加以个人的评述,才是史墨倾心的方式。

无恤笑道:“也因为如此,太史才能语出惊人,甚至预言吴国必将被越国所灭。”

“但我总觉得太史并非没有私心。”

“太史的私心,便是对我成见极深,今日敢问太史,这是为何?是因为我毁灭旧礼,窃取邦国,还是因为我打破了六卿僵局,瓜分公室?”

“都不是。”

“那太史为何在我初入虒祁宫时,便如同防贼一般防着我?我回到晋国后,纵然做了种种利国利民之事,太史依然对我忌惮颇深?太史能对我父说,高岸为谷,深谷为陵,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自古以然,可见并非愚忠于晋室者,也不可能看不清天下大势,这让我更想不明白。”

太史墨目光复杂地看向赵无恤。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