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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震撼不已,没想到,太子竟存了这样的决心,但是也太天真了吧。

太子凿又问道:“汝等乃公族,理应为公室两翼,谁愿与我出去,与赵无恤决死?”

过了半晌,却无一人回话。他们心中感叹良多,可脚下却没有挪动一丝一毫,晋国有点血性的公族后裔,在几十年前的羊舌、祁氏之案里就死光了。

太子凿不由仰天而叹:“当年唐叔虞射大兕于徒林,扒下巨兽的皮制作甲胄,被封于晋地后横扫当地蛮夷,恢复了夏墟。后来晋悼公弱冠之年归国继位,面对诸多强卿,一举手一投足就逼得他们匍匐称臣,祖宗如此英雄,不料子孙竟这么懦弱,真是羞于与汝等同宗……”

说完,他便喝令身后的侍从拔剑,胡乱挥舞,让这些公族不要挡道。

戴子雍望着太子远去的背影,心中戚戚,太子真是少年意气啊,不料他长于深宫,却如此刚烈,若是生在合适的时代,也许能成为一代明君,立下不亚于晋悼公的功业呢……

可惜,可惜。

不过,这并不影响戴子雍立刻悄悄对随从窃窃私语,将这一切告知入宫的赵兵。

天变之时,有人选择宁为玉碎不为,也有人选苟且偷生。

……

太子凿刚毅,身边也聚集起了一批宫中竖寺,名为伴读,实则每到深夜暗暗召他们一起角抵,锻炼身体。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引诱赵无恤入铜鞮宫,于殿上突然将他擒拿,然而赵无恤要么不来,来就前呼后拥,太子凿没有机会。

铜鞮宫很大,其中有几处不知什么年代起,就密封于地下的秘密武库,里面藏着旧甲胄、兵器,只有老宫人才知道地点,而外人却不得而知。太子凿正是开启了其中一处,取出里面的甲胄,让寺人们披挂起来,又拿起锈迹斑斑的兵器,与他一同去迎击赵兵。

所以当石乞和眉间赤带着数百人进入铜鞮宫时,便看到了这样一番光景:

宫中百余近侍都裹着苍巾,手持兵刃,从南阙鼓噪而出。在他们身后,是太子凿仗剑站在车辇上,英姿勃发,代表晋国公室的交龙旗帜飘扬不休。

“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石乞冷笑一声,让眉间赤带着羽林上前。

这数百羽林侍卫不敢说是赵军里最精锐能打的,却是装备最好的,前排清一色的二石强弩,后面的大盾涂上了羽林的纹徽:矛戟森林上的一对羽翼,预示着赵无恤对他们的评语:“为国羽翼,如林之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