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分出无数个小队后,这支军队依然十分庞大,他们最后的目标,是孔圉的府邸。
府邸外,铁骑如风,隐隐约约的马蹄声迅速化作震耳欲聋的惊雷,百余赵骑冲到了孔圉、石圃等人面前,马蹄几乎要踢到他们脸上去。一时间,马蹄声、兵器撞击声、士兵们的呼喝声,汇成一道巨浪,让所有人几乎窒息。
众星捧月中,一匹白马驮着一位黑袍高冠的卿士出现在他们眼前。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背后新台火光的映衬下,他像一座山,沉甸甸的压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孔圉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伯姬惊慌失措,吕姜紧紧的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太子缩得更靠后了,手死死抓住母亲的衣角,石圃等人将头埋得更低。
孔俚也是如此,虽然他与此人同龄,也曾在酒宴上推杯接盏,但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俩人虽然同为卿族,差距却是如此之大。命运完全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啊,一种说不出的恐惧笼罩了他,让他两腿发颤,牙齿打战,咯咯的声音连聋子都能听得到。
唯有子路迈上前一步,质问道:“赵上卿,去而复返,有何贵干?”
……
见子路生龙活虎,也不知为何,赵无恤竟松了口气,他不必与孔子从敌人变成仇人了,也不必让孔姣满脸是泪,更重要的是,在寂寥无人的深夜,不会因为心有愧疚而突然惊醒。
他笑了笑,指着背后熊熊燃烧的新台道:“此火太大,远在鲁国都能看到,我恐怕它殃及邻里,故特地带人回来救火。”
“救火?上卿对邻国真是上心,只是不知道这把差点将帝丘毁掉的火,是谁放的?”
赵无恤摇了摇头道:“有客拜访主人,见其炉灶烟囱笔直,旁边还堆积着薪柴,于是便劝主人曰:更为曲突,远徙其薪,不然将有火患。但主人嘿然不应,俄而,主人家中果然失火……”
“卫国之火患,已经不止一日积累了,我前些日子路过卫国,也曾劝卫侯更改其政,小心积薪,也就是心怀叵测的卿族们。谁料才过了数日,大乱便已发生,卫侯身死国危,晋、卫、鲁乃盟邦,自然只能由我来收拾残局。”
他对众人宣布道:“如今卫国大乱,今日以后,直到重整秩序前,帝丘及地方一切防务均由赵氏接管!”
“你!”子路虽然受赵无恤所救才保住性命,但对于他谋卫的心机却十分愤慨。他为了赵氏一家的利益,让帝丘陷入险境,不知道多少人在昨夜死去,更不知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卫国数百年积蓄,也毁于一旦。
现如今,却将一切推得干干净净,一来就摆出一副鲸吞卫国的吃相,真是……他还待斥责其不仁,却被人拉住了。
“子路,这可不是夫子教我们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眼见子路要犯傻,颜高连忙站出来,将他拉到了一边,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又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家臣之职已尽,接下来的事,不是吾等能干预的……”
在这段小插曲过后,赵无恤才有空打量眼前的情形,他的目光在石圃、孙襄、北宫喜等人面上略微停留,随后落到了孔圉身上,下马走到他旁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