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军已到,汝等齐人还不受死!?”让手下众人喊出这句话虚张声势的人正是田贲。
田贲的请战成功了,石乞毕竟是刚刚来头的新人,赵无恤尚不知其底细深浅,仅凭子贡的赏识,不足以让他将两千人性命交到此人手中。故这次还是田贲为师帅,樊迟、石乞二人为佐,如此可以试一试石乞的本事,而樊迟作为将鲁国走了个遍的本地人,也能很好地指引这支偏师迅速找到齐人。
田贲为此洋洋得意,他终于得到了一次先锋的位置,可自打在郓城坐上舟师的船后,他这份得意却荡然无存了。众人,包括田贲自己这才发现,他是不会坐船的,在风平浪静的大野泽上竟也能吐得七荤八素,几个时辰里一直趴在船帮上。
这让樊迟担忧此次作战能否顺利,倒是石乞,在船只上站定如磐石般安稳,还将他们乘坐的带帆大翼上下走了个遍,对徐承打造的这支舟师颔首不已。
“子僖也懂船战?”徐承是徐国遗族,徐国受楚文化影响较深,故也会一点楚言,与石乞交流并无障碍,攀谈了几句后,发觉石乞此人竟也有一些水战心得。
“楚地水道纵横,楚人善于用舟也不足为奇,只是子僖话语中,却好像在大江上浸淫十年的老将似的……”
石乞解释道:“我年轻时加入过楚国舟师,在楚国司马带领下与吴人交战数次,可惜败多胜少,但我所率的那艘船却从未沉过,期间还缴获过吴人的大舟,可惜功劳全都跑到统帅我的大夫头上去了。”
“原来如此。”石乞与徐承有过共同的敌人吴国,这让徐承对他好感大增,甚至还公然邀请石乞此战后加入舟师,齐心协力为赵氏打造一支水上劲旅。
但石乞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中原与吴楚不同,舟师只是在滨海或湖泽有用,一旦离开了水,便是上了岸的鱼,并无用处。我看赵氏未来的大战均是在陆上分胜负,在舟师是无法获取大功的。”
徐承哑然,却不得不承认石乞说的对,若非这次临时的运输任务,他这支船队实在是闲得不行。除非赵无恤打通从郓城到大河的运河,亦或是有朝一日与吴国开战,否则舟师只能在大野泽这个小水潭里打转。
“子僖有大志向啊……”带着一丝遗憾,在抵达湖东岸时,徐承幽幽地说了这么一句。
“若不是心中有大志,我何必抛妻弃家孤身北上?事败则死,事成则能五鼎而食,乞就这点志向,作为赳赳武夫,也没有其他本领,这份功业只能在战场上赢取,让徐君见笑了!”说完,石乞便头也不回地跳下船帮,扶着自己的剑孤零零站在列队的鲁兵之外。
这边徐承对石乞又是赞叹又是可惜,另一边,在船上晕乎乎的田贲双脚刚着地,却似变了个人似的,瞬间生龙活虎起来,让想着要不要接过指挥权的樊迟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次乘船抄近路的两千余人均轻装上阵,连干粮都只带了两天的锅盔,胸前挂一个,胸后再挂一个,除了锅盔,他们全身的装备除了一身轻甲、布衣以外,便只有轻飘飘的藤盾和一把剑、戟了。
这些人被赵无恤称之为“轻兵”是在晋国战场上新成立的,是与重甲武卒迥异的一支轻装部队,专门干偏师袭扰敌侧的事情,但这次对齐国的反击战,他们俨然成了先锋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