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大营坐落在名为城俎的小邑旁,此处距离帝丘不过二十里地,随时可以前进围城。
在营外,孔圉遇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他长期在朝中任职,常和卿大夫们打交道。所以透过兵士们打着的火把,他认出了公叔戍,此人是卫献公曾孙,还是卫国的卿。公叔戌骄傲,并且家资富有,甚至已经到了侵犯公室权力的地步,加上公叔又是反对与齐国结盟的,于是便被驱逐,逃到了鲁国。
还有北宫结,原本是位高权重的卫国行人,在卫侯年轻时一度擅权,也因为被卫侯厌恶,故意让他被齐国人拘押,受尽羞辱,同样是反对与齐结盟,便被清洗驱逐。
正因为有这些人的前车之鉴,孔圉在见疑于卫侯元时,才只得仓皇出逃,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舅翁疑心很重,是不听人解释的。
“现如今,我的处境和他们一模一样了……”孔圉与熟人们嘘寒问暖,心里的坚持不由又冷下去几分。
“这楚丘卫庭的执政,本来是要给公叔、北宫甚至是赵阳等人的,但考虑来考虑去,还是觉得孔君最为合适。”
仿佛听到孔圉心里的叹息,赵无恤笑着说了这样一句话。
“赵将军何苦要逼我呢?”孔圉依然在拒绝,却没有方才面对蒯聩时义正言辞了,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
他的心中,依然十分抗拒引狼入室,同时也有一丝希望,觉得赵氏四面受敌之下,也不可能一举攻灭卫国……
“请这边走。”赵无恤引领孔圉走出大帐,带他穿过几个营垒,进了小邑的墙垣内,来到一座塔楼的阶梯前。
“赵将军不是要带我去休憩么?”
“天色尚早,只怕孔君到了榻上也无法安眠,不如随我登高呼吸下新鲜的空气,顺便眺望下桑间濮上的夜景。”
孔圉看了看身后跟着的赵氏虎贲,只能无奈地跟着向上爬去,途中赵无恤问道:“我能称呼孔君的字否?你也可以称我为子泰。”
称字是同等地位的人友善的表现,这是赵无恤在示好,孔圉却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之前那趟火发的并非没有道理,对蒯聩引狼入室的行为,孔圉是有很大怨气的,正好宣泄一番。可对赵无恤,他却不敢持这种态度。
因为孔圉很清楚,这赵无恤虽然站在蒯聩侧面,却是将自己诓出帝丘的主谋!也是能对他生杀予夺的敌军统帅!
在直呼对方的字后,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