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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恤底气十足地说道:“不错,投壶者,只是古人用来代替射箭的游戏,上不能兴国,下不能杀敌,何足道也!”

知瑶的锐利目光隔着一丈距离落到赵无恤的脸上,沉默片刻后说道:“那在赵子眼中,什么是大艺?”

无恤慨然道:“凭着赵氏、知氏、魏氏、韩氏这样有广袤的土地,持戟数万的卿族,凭借家主的贤明,所从事的绝非仅仅是这种小游戏。”

他起身做出了一个弯弓射鸟的姿势:“我以赵氏武卒为箭,以整个东国为壶,投的大者有齐、吴,中者有鲁、宋、曹、卫,小者有泗上的莒、邾、小邾、滕、薛、郯、邳。加起来,不过十余矢,而且不敢说每矢必中,这,才是大丈夫应该从事的游戏!”

二人这番对话的时候,整个大殿西侧一片安静,即便是围观的宾客们都紧张的不敢发声。随着谈话的进行,人们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精彩,越来越古怪,知瑶的骄傲和霸道是在年轻一辈里出了名的,但赵无恤归来后,与之初次交锋,虽然在投壶上被压了一头,气势却毫不落下风,反而是字字句句强硬到了极点。

这一对比,赵知两人的层次和格局便比出来了,月的光芒,果然是比不上日冕。

他们不知道的是,赵无恤这也是刻意为之,在觉察到魏驹和韩虎二人与知瑶的敌对后,他心里感激死知瑶了,一个小团体要维持下去,就得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除了范、中行外,若再能加上眼前这货,就再好不过了。

他与知瑶虽不至于彻底站到对立面,但在小魏和小韩被欺负时为他们出出头却是可以的,如今的赵无恤,可不是历史上被知瑶揪着衣襟强行灌酒的赵襄子了!

果然,见赵无恤让知瑶吃瘪,使得殿内曾被他羞辱过的那些人人心大快。魏驹连连拊掌,赞同赵无恤的说法,韩虎也抬眼看了看知瑶,想瞧瞧他是怎样一个表情,那次宴会上亲信段规所受的羞辱,还有自己遭到的戏弄,他依旧怀恨在心。

知瑶的表情尚算平静,但谁都能看出他淡漠眼眸里将要燃烧的情绪。

但,也不知是刻意忍耐,还是近几年稍微成长起来了,知瑶脸上的负面情绪渐渐消失,最终竟恢复了平静,让赵无恤十分诧异。

只听他冷声道:“若要按这种丈夫的游戏算,我如今仅投中了仇由一矢,的确不如赵子……”

“但假以时日,未必不如!”

知瑶再度傲气四露,赵无恤也见好就收,现在和知氏翻脸,于赵氏并无利益,他举盏道:“没错,闻道有先后,术业有先后,来,你我且共饮此酒,何如?”

知瑶望着盏中清酒,想起了祖父在他请缨前来时说过的话,咽回了心中的不满,言道:“放眼晋国,我只佩服赵子一人,请!”

有趣,赵无恤想道,在历史上,知瑶最看不起的人,欺负得最狠的人恰恰是赵襄子,如今,却是英雄惜英雄么?能得知伯瑶之赞,也不枉重活一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