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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虎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装,临时给他寻来的皮甲有些不合身,但丝毫不影响这位新生者的情绪。站在车上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一旁骑行的无恤却只觉得阳虎自从背齐投赵开始,话就变多了。

昨日,阳虎在与赵无恤言语交锋后冒险暗示了自己的来意,无恤了然,又是引诱又是赔罪又以他弟弟阳越的性命胁迫,这让走投无路的阳虎下定了决心。

于是在拜见赵鞅时,阳虎毅然出卖了同行的齐国勇士东郭书,指证齐侯派人来请平是假,窥探赵军虚实和刺杀赵鞅是真。

赵鞅大怒,这场双方都没什么诚意的请平还没开始就告吹了。在东郭书被拿下后,阳虎随即借机请求归入赵鞅麾下,助他进攻齐侯大军。

“因为此战,义在晋国,在赵氏!”当赵鞅询问阳虎为何突然反水时,阳虎如此回答,说得大义凛然,连无恤都为他脸红。

“此人数度叛主,先架空季氏,如今又出卖齐人,乃无义无信之人,纵然对吾等有利,也不可不防。不若先执于牢笼中,待战后再行发落。”傅叟斜眼看着阳虎,隐隐觉得这个鲁国人若是入赵,可能会成为自己未来争夺第一家臣职位的敌人,故有此建议。

这位眼下赵鞅身边的第一谋主冰冷的言语让阳虎冷汗直冒,但

赵鞅摆了摆手道:“不可,如此一来,我与齐侯有何区别?”

他对阳虎倒是没有太多恶感,过去几年晋国多次仰仗鲁国牵制齐人,阳虎的积极为他提供了不少方便,无恤入鲁,此人也十分配合,算起来,赵氏还欠了阳虎一个人情。鲁城之乱的具体情形赵鞅不是很清楚,但从一些传言看,自家儿子的确是算计了阳虎的。

他瞥了一眼儿子,虽然此小子一副无愧于心的模样,自从再度和赵无恤会师以来,赵鞅也发觉他的成长不仅是外表,还有内心。大概是受了那些孔门儒者,伪诈之人的影响?除了作战时依旧勇锐外,无恤的行事风格渐渐不再像自己,反倒和祖先赵宣子神似。

但纵然赵氏有对不住阳虎的地方,可这是两国相争,不是谈恩怨的时候。赵鞅也不是每次都以个人好恶来做决定,他不会为难阳虎,却不代表会用他,于是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当事人赵无恤,想看他如何说。

这一次,就试试儿子的胸襟和气度罢。

既然傅叟已经抢了黑脸的角色,那赵无恤自然乐意唱红脸的角色,虽然在阳虎眼中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张反复无常的白脸。

“小子曾闻,良禽择木而栖,父亲乃是求贤若渴的檀木,天下身份自由的猛士谁不想离开旧主投入聚贤馆中,我想阳子也是这心思?何况他这数月来与齐军同吃同住,颇知其中虚实,又执齐国勇将东郭书献予父亲,有功于赵氏。莫不如给他一个机会,委命为副车虎贲,为赵兵前驱,以观后效。”

赵鞅暗暗点头:“无恤能看出阳虎的用处,抛弃旧怨为他开脱引荐,倒是有几分当年祁黄羊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子的胸襟,大善。”

于是赵鞅许之,让阳虎快快谢过赵无恤,然后跟随父子俩的双旗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