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赵无恤……”让晋国年轻一辈汗颜的是,无恤虽然被驱逐出国,在众人视线里露面的频率却比他们要高得多,也就行冠礼后越来越高调的知瑶能与之一拼。
之前发生在晋国的争吵就是关于赵无恤的,具体来说,是关于陶丘的行刺案的。赵无恤以赵氏之子,以及鲁国小司寇的身份向晋侯状告范、中行两家的嫡子联手派人行刺他!
赵鞅得知后大怒,强烈要求彻查此事,而范氏自从上次执政范鞅刺杀乐祁案后,再度陷入了丑闻中,还稍带上了中行氏,他们当然是一口否认。
虽然对赵氏庶子有所忌惮,可因为一个讨厌范氏,一个讨厌中行氏,加上刺杀这种行为已经超出了六卿斗争的底线,魏、韩都是站在赵氏这边的。中军将知跞被晋侯授权负责审查此事,却没个头绪,赵氏那边也拿不出什么具体的证据来,于是这场诉讼就陷入了僵局中,双方各执一词,晋侯不能决。
直到吴人到来后,除带来了吴君阖闾对大侄子晋侯午的问候外,还送了赵鞅一件意想不到的礼物:一位精通诉讼律法的郑国士人。
……
“邓析?是作《竹刑》,被七穆嫉恨,被郑国执政拘禁的邓析子?他怎么逃到晋国来了。”
负责接待吴国行人屈无忌的赵鞅乍一听闻邓析来晋,是极为高兴的。
赵鞅爱才,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不提老一辈的董安于、傅叟、尹铎、邮无正。就说这几年里,他的馆舍里多了一批新人,但他尤嫌不够。
事情起于今年春天,在晋山之南田猎时,赵鞅突然若有所悟,抚膺叹息起来,一旁的董安于急忙问其原因。
赵鞅答:“赵氏用谷米混合草料喂养着数千匹马驹,我在下宫还养着虎贲、力士、轻侠、游士数百名,方今却仅仅用他们来猎兽。我真担心邻居们也会大力养贤,用来猎我啊。传令下去,从今以后罢猎,将省下来的钱帛全部用来招贤纳士!”
自从无恤倡议建轻骑,并且在棘津之战、甄之战中验证威力后,赵氏便开始格外注意马政。他们以瓷器、粉食,还有代田法获利的钱帛向戎狄购买良马,如今在晋阳、大原等地已豢养数千匹之多,再过些年小马驹长大,便能大用了。
无恤关注的可不止是马匹,在他的建议下,赵氏对养士制度也进行了一定的改进,将其系统化。
早先晋国的《赵宣子之法》曾明令规定,家臣连续三代辅佐一个家族,就要把他当作自己的君;两代一下辅佐一个家族,要把他作为自己的主。辅佐君就要为他而死,辅佐主就要为他尽力。但到了春秋后期,这样的价值观已经渐渐流于形式了,那些时代镇守封邑的家臣往往会变得尾大不掉,赵氏就深受其苦。
随着社会结构的变革、人才流动的活跃,特别是诸侯之间以及家族之间斗争的激烈化,人才成为竞争者们最为宝贵的财富,唯才是举、良臣择主而事的观念和做法已经成为新的潮流。
养士的风气不止赵鞅一人,中行氏,吴王,齐国陈氏,楚国叶公高,都是这方面的佼佼者。所以说人才的流向是有竞争的,无恤结合后世战国时的养士制度,在书信中献上了一些扬名、择才的利器,好让赵氏在这一潮流中博得头彩,赵鞅赞不绝口,当即采纳。